伊蒙与芙蕾雅疾步登上城楼,放眼望去,城外敌军密密麻麻,皆是装备精良的各式魔怪,有地精、哥布林、强兽人,还有黑暗妖精等等,阵容煞是吓人。
他们身上的铠甲和武器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寒光,仿佛一群从深渊中爬出的恶鬼,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而在魔王军后方,是一只全身都被烈焰包裹的羊头怪物,宛如鬓毛的烈焰与空气接触冒起阵阵热汽,那双燃烧的黄色眼睛紧紧地盯着瓦伦迪亚的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伊蒙抓住一个士兵,急迫地问道。因为在魔法屏障被毁后,魔王军不但没有立刻发起进攻,反而开始往后撤退了三公里。
这不合常理的行为让他感到害怕。
天空中乌云密布,沉甸甸地压下来,仿佛随时都会倾盆而下的暴雨被这紧张的气氛所压抑,迟迟不肯落下,只偶尔透出几缕微弱的光线,挣扎着想要穿透这厚重的阴霾。
士兵见伊蒙身上那一套只有曙光教团骑士才有资格的秘银甲,立刻恭敬地回答:“神职大人,刚才城墙外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魔法阵,接着数以万计魔王军出现了。”
听闻此言,伊蒙不禁惊愕地瞪大了双眼。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 传送魔法,而且还是能够大规模传送军队的高阶魔法。
怪不得一个月里都没有魔王军的消息,原来它们就是为了可以出其不意的破坏屏障依格蒙德魔法屏障
但是,伊蒙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如果要使用传送魔法,那就必须要事先在需要传送的位置定作标记。
可是这一个月下来,他们把战场都打扫了不下三次,却压根就没有发现任何被施加了魔法的道具。
正当伊蒙为此苦苦思索,却又毫无头绪之时,一个传令兵匆匆赶来,找到了他。
“伊蒙阁下,国王陛下召集阁下到会议厅商量对策。”
到了会议厅,诺大的会议厅里,大家的脸色很凝重。
几盏昏黄的吊灯在头顶摇晃着,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将众人的脸庞映照得明暗交错。墙壁上的挂毯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压抑的氛围,
乌索国的国王雷蒙德·沃尔夫冈·艾贝尔哈特纳正忧虑地看这圆桌上的地图,
站在他左右的是乌索国的年轻皇子恩科莱·冯·艾贝尔哈特纳和皇室首席大魔导师兼任魔法协会会长海格埃洛·何科尔斯,此刻为了到底是该主攻还是主守的策略问题在讨论。
向来积极主张主攻的皇子殿下,今日却主攻防御,只听他言辞恳切地说道:“现在魔王军在离首都三公里外扎营,那他们一定是想引诱我们进攻,我们不能中他们的圈套。”
然后他指着桌面的地图说:“大家看地图,因为瓦伦迪亚是首都,他主要的功能是政治中心,所以我们的城墙防御很稳固。并且有水系魔法宝石的加持,整个城墙外围很润滑,敌人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这也是魔王军半年里久攻不下的原因。”
恩科莱王子顿了顿,接着又道:“可是,城外地形却很平坦,除了一条多姆河外,没有天险。我们确实在城墙外挖掘了防御工事,但那也只不过到一千五百米的距离,我刚在城墙张望了一下,他们已经退出到三千米的距离。我们出城,将士们就相当于给它们当活靶子。”
“所以。”恩科莱王子看着国王:“父皇,我们可以固守城池,等前方的大部队的回防。这样可以前后夹击,我们就有胜算了。”
“我不同意。”
这时,海格埃洛大魔导师持反对意见,他低沉的声音此刻竟然有些颤抖:他说。“殿下的建议在一般情况下是对的。但是他没有考虑到刚才一击便破坏依格蒙德魔法屏障的禁咒和魔王军身后那只着火的魔法生物。”
说到这儿,这位平日里备受尊崇的大魔导师,此刻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继续道:“我刚翻了书籍,基本上能确定,那是火属性魔咒的本源,炎魔耶利哥。”
大家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等他继续往下说:“我们为什么可以使用魔法,那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肉眼不可见的物质——元素。”
“我们的魔法,是体内的魔力,通过储存在魔纹里的魔咒,在进入空气后与元素接触,最后形成的魔法。”
见大家没有听懂,他又换了一种更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道:“我们用文字来举例,墨水是魔力,魔纹是格式,魔咒是笔划,人的视觉是元素,最后组合起来,呈现的是一个字体。”
见这个大魔导师又开始念书,国王赶紧打断他:“海格埃洛,我们时间紧迫,你直接挑重点说。”
“陛下,是这样的。” 海格埃洛大魔导师赶忙收住话头,一脸凝重地说:“它们这种高纬度的生物,以我们目前的魔法根本无法杀死,而且最可怕的是它们不像我们肉体这样有魔纹的限制。只要他们愿意,那用禁咒和吃饭一样轻松。刚才的一击我三个同僚已经耗尽魔力,目前他们都无法战斗。如果再有下一击,那瓦伦迪亚的城墙必定会坍塌,到时候咱们最后的防线可就彻底被突破了呀。”
“咱们根本就无法预知下一个禁咒会在什么时候降临,所以必须得尽快想办法将它击退才行啊。”
“那大家有什么好办法呢?” 国王环顾四周,目光中满是期待。
见众人皆是一脸无奈,伊蒙心中一动,赶忙在脑海中呼唤道:“系统,出来一下。”
“属主,有什么事情需要奴家帮忙,奴家刚才在洗澡呢,嘻嘻。” 脑海里,系统那俏皮又带着几分顽皮的声音随即响起。
“你赶紧帮我分析一下炎魔耶利哥的弱点。“
“我看看啊。“系统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接着又传了过来:“嗯,水系魔法算是它的弱点吧,不过像这种本源级别的魔法生物,本身就不是咱们人类能够抗衡的呀。你们的魔法打在它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我的建议是,你们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再过两个小时,你们可就都跑不了啦。 ”
每次听到系统这副吊儿郎当的声音,伊蒙就忍不住想狠狠揍它一顿,总感觉它就像是在玩儿似的,一点儿都不正经。
“你的意思是他会在两个小时后还发起禁咒攻击?”
“不然呢?”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在看一个弱智似的:“你以为它一直不攻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在等魔力恢复嘛。”
“不过,我看那家伙的意思,好像想和你们玩一下,才故意退出到三公里的多姆河岸。他的禁咒范围只有两公里,所有你必须把他挡在两公里外。”
伊蒙闻言,不禁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时间确实已经紧迫到了极点,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得尽快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才行啊。
“难道你就没有办法击退它吗?”
“当然有,不过就看你们想不想了。”
“伊蒙,伊蒙,你怎么了?” 突然,芙蕾雅的声音将伊蒙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满脸担忧地看着正发呆的伊蒙。
“伊蒙,你是梅莉的老师,说说你的看法吧。”
“哼,怕不是被吓到了吧,教团的人真是软弱啊。”
代表了贵族利益的海格埃洛素来与代表贫民阶级的教团不对付,如果不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魔法协会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和曙光教团合作。
伊蒙自然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倒是他隔壁的芙蕾雅受不了。
“喂,你这糟老头,你会不会说话,不会就给我闭嘴。“
“你……“海格埃洛几十年里所有人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哪有受到这种气,他立刻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芙蕾雅,芙蕾雅也毫不示弱地回蹬他。
“够了,不要吵了。” 雷蒙德国王一声怒斥,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随后他再次看向伊蒙。
“我赞同海格埃洛大魔导师的说法。”伊蒙说道。
“炎魔确实是在引诱我们离开防御工事,但我们也不得不出去。否则两个小时后它会越过多姆河发起第二次禁咒攻击,如果我们不把他阻挡在两公里意外,那城墙就会坍塌。”
“我以为你有什么建议,没想到就把我的话重复了一次。”
海格埃洛继续讽刺道。
伊蒙没有理会他的讽刺,继续说:“但这些都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我们需要一个可以和炎魔匹敌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
海格埃洛很是吃惊,他万万没想到一个贱民出身的人会知道这些禁忌的魔法知识。
“我们需要也召唤出一只与它匹敌的本源生物。”
随着话音刚落,海格埃洛的身体猛地踉跄了一下,一旁的助手赶忙上前扶住他,他却一把将助手推开。
伊蒙淡定地看着他,没有一丝感情。
他继续说道:“曙光教团的骑士和陛下的部队将在城外吸引敌人的火力,为城里的魔导师争取召唤仪式的时间。这就是我的计划了。”
“你说得真轻巧。”
海格埃洛愤怒地说道:“一个魔导师的身体是承受不起《祈愿术》那庞大的魔力需求,必须要上千个魔导师一起才可能成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面对海格埃洛的质问,伊蒙没有说话,但他心里很清楚这其中的含义。
“意味着,首都里的两千多的成年魔导师都必须冒着生命的危险进行仪式。”
“能做到吗?海格埃洛。”这时,一旁沉默的雷蒙德国王问道。
“陛下,我们一定有其他办法的。”
海格埃洛祈求地看着雷蒙德国王,比起魔法师或贱民,他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其他办法了。”
看见海格埃洛依旧不愿以执行的的命令,国王陛下神情黯淡。
“在这战乱的时代里,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因为我们别无选择。无论一条人命,百条,千条,只要瓦伦迪亚失守,那一切都没有意义。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以生存来换取失败。”
雷蒙德国王唤来传令官:“告诉将士们,半小时以后,我会亲自与他们一同出城迎敌。”
“父皇,你是要……”
“陛下,你要三思啊。”
雷蒙德国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再说了:“海格埃洛,去执行我的命令吧。”
“遵命,陛下。我这就去和魔导师们沟通。”
半小时后,曙光教团荆棘骑士团二千四十九名骑士与国王的四万余名战士在城门口集合完毕。
“我陪你去。”
芙蕾雅满脸担忧地看着伊蒙。
伊蒙摸了摸她粉色的发丝:“芙蕾雅,你就在城里安抚城里的人,他们需要你。”
“可是,我可以帮你。”
“我需要你,你在城内我才能安心出城。”
“那,我等你回来。”
芙蕾雅小跑地离开。
雷蒙德国王穿着金闪闪的铠甲,骑着白马过来:“害怕吗?伊蒙。”
“害怕啊,不过也得去啊。”
国王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下令:“打开城门!”
随着守卫一声令下,鲜花花瓣飘落在战士们的铠甲上,伴随着民众的欢呼声,城门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