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危机已然解除,诸所长的嫡子与误入其中的少女也已安全归来,但在场的各位却无一有兴致再去庆祝了,自他们得知自己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起,他们便再度恢复了对这位桀骜英雄应有的态度——
该惧怕的惧怕,该高谈阔论的大谈不足,该赞扬的宣其美德,好似他们对待的每一位魔法少女一般(当然,他们责骂时倒很小心,只对身周的人谈。毕竟死者为大嘛。)
至于陈清弦为何能深入其中且毫发无伤这档事,待她回复神志后是这么对记者回复——
“我……我当时就就非常难受,毕竟是我一次又一次地鼓励她战斗,甚至于她的最后一场也是在我的怂恿之下,我当时甚至想死,但在那些粉末中,我的罪恶感竟然在逐渐减轻,但我怎能允许自己为自己的罪行逃脱,于是我不断斥责自己怎能试图逃脱,但到最后我都感觉她的死活跟我无关了,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些粉末的原因吧。”
而巫星昴与诸俊逸在检查过巨晶确无吸收能力,且其内的诸星团不过是水晶的投影后,满眼通红的父亲便拉着双眼失神的儿子离开了,至于净炎是否会被扒出身份,然后落得与诸星团先前同样的下场,他们不在乎,也没必要在乎,连女儿(妹妹)都已失去,在此等重大打击的前提下,还有什么能让他们更加受创?
“爸爸,我想要变强,那种不依靠情绪的变强,能帮我吗?”
坐在父亲的车中,巫星昴攥紧拳头,面容因愤怒而扭曲,此刻的他,已无需在众人面前强作姿态——能量吸收满了的水晶并不会将妹妹还来,此等希望破碎的痛苦何人知晓?此刻的他只能无比懊恼自己的弱小,无能,以至于连妹妹的性命都无法保护。
“阿昴!你书不想读了吗!现在是和平年代,不需要这么多的战士,再说了,你这个小屁孩能承受些什么压力?又能习得多少战斗技巧!说的倒轻巧!”
诸俊逸一口回绝,怒斥着少年的天真,把握方向盘的双手,此刻也紧绷得铁青。
“还有,你也别战斗了!我真的不想你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个蠢货,谁也保护不了!所以,我算是求你了,保护好自己,好吗!至于我们市的魔法少女,我会找其他人来代替你!”
“不!那又出现今天这种情况怎么办!袖手旁观吗?那时市民的安全又该由谁来负责?只要我还是魔法少女,这不就是我的职责吗!我再也不想要有人因我而牺牲了。”
紧握双手,巫星昴抬头瞪向前方镜面,直视父亲满是疲态的双眸。
可回应,却只换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
“市民!市民!市民!谁在乎他们啊,我只在乎你呀,阿昴,别扮英雄扮上瘾了!现在你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了,你就算不为了你自己,就当为了我们,好吗?”
“我已经无法承受再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了,你妈也是,她现在都已经晕倒了!你想想要是她知道你还要继续战斗,她会怎么样?”
“我……我可以瞒着!”
空张着嘴,半天巫星昴才从嘴中挤出话来。
“就你,连我都看得出来,你妈会看不出来?你可是她舍弃研究员身份拉扯长大的,在你的出道战她就指着我问是不是你了!”
“唔……那至少,让我在危机来临的时候,让我有反抗的能力吧。”
垂下头颅,他终究还是屈服了。
“行,你能这么想那再好不过了,每周日晚上跟你老师请个假,我带你去军队里训训,教你怎么战斗。”
长叹一口,汽车继续于夕阳下飞驰着,直至黑暗吞没最后一缕阳光。
…………
“Y市的怪物最近是不是太频繁了一点?这与我们的预测数据很不符合,且强度上似乎也有一些偏差,现在甚至出现了足以击杀魔法少女的怪物,以及,最重要的,它们都完美绕过了警报,叶霖磐同志,能否解释一下?”
江南省会议厅,圆桌上,身居中心位置的戎装男子阴沉着脸,似利刃的赤瞳直视对桌的肥硕白大褂男子。
“这……这……可是数据完全没问题啊,除非……是【自然】那边的怪物,就是那些被曾为“震爆”的您亲手歼灭的那些怪物,它们是不会被仪器检测出来的。”
叶霖磐颤抖着身躯,似乎前方便是山下猛虎,答错一句便再无退路。
“不可能,我确信全球已经没有【自然】属性的怪物,再加上现在即便本体已经出现,我依旧感受不到【自然】的波动,并且由强度上看,虽比最近的杂兵强上不少,但终究还是偏弱,所以,不可能是【自然】,伪物罢了。”
冷眼横扫,似乎是空间都在颤抖,带动着叶霖磐嘴角的肥肉,不断抖动。别无他法,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付着。
“呃呃……是的,那……难不成是【人偶】可……它不是只出现过三次吗,况且它也只是存疑的存在啊——除了部分人的脑子里会莫名出现的“人偶”的啼哭外,它与其他属性的怪物几乎没有区别。现在出现多次,还都是以【自然】的形象出现应该不可能吧。”
“不,我认为就是它们。它们的出现还与名为【人偶】的晶石有关,三次出现全在我们在研究【人偶】晶石时,每当我们尝试为它注能时,怪物便会出现。如今,大概也是如此。”
“怎……么会呢,朱少尉,明明【人偶】已经在18年前的一场实验,被摧毁了呀。”
男人阖上双眼,不去理会叶霖磐的解释,而是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魔法少女的晶石是不会被摧毁的,这是魔法少女的基本的常识,它只有可能被吸收,呵,虽然这被18年前所谓的铁证所证伪,但是个人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18年都没有第二例出现,十八年了,那场实验终于露出了马脚!”
一成不变的扑克脸上猛的显现出一丝笑意,随后几乎是大笑,但不出几秒,终究还是将嘴角下压了回来,斜瞥着站立不安的叶霖磐与在座目瞪口呆的众人。
“另外,叶霖磐,在这里工作,可不只是要学术方面的建树,希望你能吸取教训!不要再像今天这样说出不过脑子的话,至于这个新出现的【人偶】晶石,便让我来好好会一会。哦,抱歉,现在继续开始汇报工作。”
即便说是如此,他的嘴角也时刻保持着上扬的幅度,当然,接下来倒是面不改色的进行汇报,不过,闪着猩红光芒的血眸倒是丝毫不掩饰其内心的兴奋。
…………
时间流转,一月已过,六月夏日的暑气冲散了一月前的种种不愉快,倒不如说,临近高考的压力使他们放弃了许多的“记忆”,只余简单的快乐的与无止境的冲刺苦闷——在这种环境下,能指望被逼疯的高中生们关心除了他们以外的多少事呢?
而立在操场的巨大晶石始终没人处理,反倒是被学校作为英雄纪念碑的存在,对外称赞该生的优异习惯,良好品行,以及,最重要的——作为Y市中学的优秀学生(后面评的),倒是吸引不少人来凭吊,也许,这块“碑”能在未来几年成为学校的招牌吧。
不过——
咔咔咔,在六月的第一日的深夜,待学生们终于结束自习各回各家的时刻,轻微的几乎不可查的响声由晶石处传来,与此同时,诸星团的幻影也变得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