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嗨。”

“嗯。”

两人只是简单的打招呼，然后，心照不宣地坐在了一起。

江斌很安静。蒋小丽觉得以他为中心好像展开了一种场域，连带着周围一切的喧闹都被卷入了这场安静之中。但这种安静并不令人感到心安，相反，她只觉得这里的寂静震耳欲聋。

蒋小丽甚至感觉江斌身上有了一种忧郁的文人气息。

“你……最近还有在打篮球吗？”为了驱散这震耳欲聋的寂静，蒋小丽开口了。

“没有。”江斌简短地说完，把饭放进嘴里。

怎么可能打呢？谁会和他打啊，不在球场上打他就不错了。

蒋小丽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淤青。

这淤青是怎么来的，她不敢问。

蒋小丽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饭菜，平时最贪吃的她，今天突然感觉这些饭菜吃不下。

“你……放弃了吗？”

她忍不住再次提问。

“没有。”江斌的回答很干脆，不带感情。

“没有是……什么意思呢？你有没有做什么？”

砰！

猛烈的砸桌子的声音，把这安静的场域变成了实体。周围真的安静了下来。

“我不需要你来嘲笑我的无能！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帮不上任何忙！还要我怎样！要我紫砂吗！”

周围的人看清了这是蒋小丽和江斌，很快恢复了喧闹。

“你别这样……”蒋小丽立刻哭了。

“我不是谢佳莹，我做不到像她那样坚强……我很难受，你不要再说了……”

“明明是你在说，不是吗？”江斌捏紧了筷子，说。

蒋小丽只是默默地流泪，不再说话。

当蒋小丽从哭泣中回过神来时，面前早已没有人了。食堂里也已经几乎空了，真正的静悄悄。她看着诺大的食堂，空空的，只有自己，感觉这就是现在自己的境遇。孤独，弱小，并不是学校的一粒沙在她的头顶就是一座山，而是空气本身就足够令人窒息，空旷本身就是一种嘲笑和压迫。在这庞大的空无面前，人就已经是渺小的了。

她猛醒过来，不能浪费粮食。她赶紧把一口饭扒进嘴里，可是饭已经凉了。

软糯的白米饭，凉透骨髓。

她又哭了。

唯有泪水可以把这冰冷的白米饭微微润热。

她和着泪水吃完了这餐饭。

如果说，蒋小丽不理解谢佳莹的坚强。那么她同样不理解，张小满的淡定。下课的时候，张小满看一本课外书甚至笑出了声来。她提起那本书看封面，发现是一本笑话集。

“你怎么做到这么松弛的啊？婉婉她一天现在只吃一顿，我都不敢想象她饿成什么样了。”

“别担心嘛。我早就算过了，婉婉会赢的。”张小满似乎是看到了一则新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呃……”

多么的没道理。

可是张小满的笑却像是一股暖流，流淌进蒋小丽的心里。

会赢的。

因为这是造谣，顾婉婉是被冤枉的。

所以，她会赢的。

暖流在时空中悠悠地流淌，化为了奶茶的温度，被一位少女捧在手心里。少女开心地看着面前的男生，仿佛捧着的不是一杯便宜的奶茶，而是这世上最珍贵的礼物。

“Darling，你愿意和我在校外约会，我真的很开心。”桑卓娅幸福地说。

“你开心就好。”

对于她对面的萧十三郎来说。呃……最近，牛婷娜的女友力爆棚，萧十三郎周围的人都对这对情侣投来羡慕的目光。从这一点上来说，与桑卓娅见面，就是对牛婷娜的背叛。但是，就此刻与桑卓娅面对面而言，他又有一种牛婷娜是他在外面的二奶，这才是正妻的感觉。

实在是尴尬，心情难以形容。

一想到这次见面其实也不是单纯的约会，而是找她帮忙，萧十三郎就更难过了。

“最近顾婉婉的事是宋桀的阴谋。所以只要消除了对顾婉婉的谣言，就是对宋桀的打击。是这个逻辑吗？”

“是……”萧十三郎有些心虚。

打击宋桀是次要的，他的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保护顾婉婉。

其实，拜托桑卓娅打击宋桀，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顾婉婉。

他有些不敢直视桑卓娅，把目光转向周围。

此地，不是旁地，正是“悠菏”。尝了一次“悠菏”的奶茶以后，桑卓娅喜欢上了他家的味道，于是当萧十三郎提出校外约会时，她马上就选择了这家奶茶店。店长把对于萧十三郎的关注隐藏得很好，好像他完全就只是一个普通客人。

桑卓娅喝了一口奶茶。

“Darling，你觉得，要平息一则谣言，应该怎么做呢？”

萧十三郎回过头来。

“一般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是这根本没有用。就算智者说得再通俗，再详细，听者的接受能力也是一个问题。而且智者也不是屏退了所有的声音，独自开一言堂。智者的声音同样也是淹没在舆论场的，这就更加考验听者的判断能力。显然，如果每一个听者都是理解能力和判断能力超群的人，那么谣言一开始就不会有了。这个时候，最有效的办法，可能就是转移注意力。转移注意力，就是用其他的谣言吸引听者的目光，虽然整个谣言并没有被破除，但是特定谣言的当事人被解救了出来。这是最有效的方案。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

“那这不是不需要我嘛。呜~darling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求助于我呢？”桑卓娅撒着娇说。

以前的自己哪有这么厉害？萧十三郎腹诽，他很多时候想办法都是模仿桑卓娅的思维模式，然后才想出了办法，桑卓娅可以说是他计谋上的老师。但是他的计谋还是很差，能够救出牛婷娜，完全是因为他知道易笕梅的实力，那根本算不得计谋。

“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一点都不厉害，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想出比我的办法更好的办法。”

“被darling认可了，开心~”桑卓娅笑嘻嘻地说，“不过，darling的策略确实有问题哦。在现实的舆论战中，的确有一些话题就是专门用来转移注意力的，比如明星的绯闻，比如外国的灾难，比如灵异传说UFO，这些话题足够的吸睛，又不会带来实质性的影响，一些公关部门往往就故意推动这些话题，以掩盖和自己有关的流言蜚语。

“但是，我也说了：公关部门。要做到这一点，强大的资源是必不可少的。这不是个人或者几个人能做到的事。尤其是顾婉婉事件背后有宋桀的推动，他是不遗余力砸资源在造顾婉婉的谣的，就算我们努力地转移话题，宋桀也有办法把人们的注意力扭转回来。这已经不是大家的判断力如何的问题，这完全是两股势力在掰手腕，是纯堆资源，毫无技术含量。”

“那怎么办呢？”萧十三郎问。

“这个时候，作为普通人的我们，只有一个办法：祸水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