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斯刷的一声拔出利刃，刚刚死去的尸体就砸在了地上，发出闷响。
这个人...就是一个杀神。
西塞罗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双腿抖如筛糠，已经后悔了来到这里。
“五皇子殿下叫我来找你，我们要转移了。”
他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直勾勾的看着吉尔斯的脸，完全不敢看躺在泥地里的琴娜。
明明他们是年龄相仿的人，但吉尔斯的压迫感太强，完全就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
“这样啊，是该走了。”
吉尔斯点点头，将没有感情的目光落在了西塞罗身上。
“西塞罗对吧？我认识你。”
他迈出步伐，一步步朝着西塞罗走来。
“我心情不太好，想杀个人发泄发泄。反正你留着也只是个包袱，不如满足我一下如何？”
吉尔斯没有将武器收起，那明晃晃的利刃闪着寒光，让西塞罗后背一阵发凉。
“我我我...”
还不等西塞罗说什么，他就像只小鸡一样被吉尔斯拎起，走到山崖边上。
西塞罗的腿完全软了，被拖着走过泥地，裤子上沾满了泥巴。
看起来吉尔斯没有想直接了当的结果他，而是先折磨一番。
西塞罗感到一阵令人癫狂的剧痛，原来是肩膀被利刃扎穿，整条手臂像是断了般无力的垂着。
“啊啊啊啊啊！！！！”
在吉尔斯眼里，人和猪羊没什么区别。这刀干劲利落的凿入了西塞罗的骨缝，切断了他肩膀上的肌肉。
温热的血液从刀口留下，掉落山崖和雨水混在一起。
听着西塞罗的哀嚎，吉尔斯露出了病态的微笑。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还是这样最简单了，人要么活着，要么死掉。不像感情那么优柔寡断若近若离。
“快看，在哪里！追上去！”
西塞罗的哀嚎惊动了正在山下搜查的追兵。他们很快就看到了站在山崖上，手提着一个人的吉尔斯。
数位魔法师腾空而起，越过障碍快速向着吉尔斯飞来。
同时飞来的还有数道攻击魔法。
跟着五皇子逃跑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危险分子，格杀勿论！
吉尔斯冷哼一声，不爽于自己的发泄被打断。
罢了，最重要的任务是掩护五皇子撤离。
贤王使徒的组织仍然存在，腾伯特帝国内的只能算分支。他需要向组织证明自己的价值，从而获得更多想要的东西。
至于自己手上这个贵族废物？
吉尔斯松开了手，仍由西塞罗坠入山崖。
不管他是被摔死，流血而死，还是被追兵抓住，吉尔斯都无所谓。
...
山上激烈的战斗只持续了半个小时，五皇子成功带着残存的人撤退，只遗落了包括西塞罗在内的三两个人。
他们会继续向西北方逃窜，直到逃出腾伯特帝国，或者被彻底消灭。
雨水仍未停歇，好像天上有条大河，将数之不尽的雨倾泻下来。
被扰乱的气象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正常，只会跌跌宕宕的反复回落，许多农户牧民要受苦了。
一位有着明灰色长发，明灰色瞳仁的女子撑伞，走在雨中的山谷里。她轻柔温和，浅雅淡俗，雍容纯粹。
她是吸血鬼贵族昕妮耶，为了寻找什么才踏上这片人类的土地。
而她确实在这里找到了点什么。
一块血肉模糊的烂肉，几乎看不出人形，像是从山崖滚落下来的。
啧，再来晚点这玩意就要被野狗吃掉了吧。
听说这家伙是人类贵族，但这低劣的血液味道，满是编辑错乱的血液因子，真的能算是贵族吗？
人类社会就是那么野蛮低效，将贵族的子女通通划做贵族，不管他们是否德不配位。
真正的贵族不应该是族群中最优秀的那一小部分吗？
至少吸血鬼族群里是这样的。
呵，短命的人类也只能构建出这样的社会吧。
昕妮耶看着烂肉，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没办法，吸血鬼需要将人类转化成血裔，才能延续下去。
不像精灵那般可以完全不需要人类。
罢了，将种子播下，看它有没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同类吧。
...
混沌了很久很久，西塞罗仿佛看见了天堂。
可他已经不信女神很久了，真的有资格进天堂吗？
呵，没想到最后是这么死的，成为了别人泄愤工具。
吉尔斯，吉尔斯，吉尔斯！
你是真正值得下地狱的恶魔，世上没有人比你更丑恶！
贤王使徒只是个培养恶鬼的地方，自己和父亲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都成为了恶魔的祭品。
还不如一开始就死掉好了，至少心里不会充满悔恨。
眼前是没有边界的黑暗，如海水压在自己的心口。
就在西塞罗以为自己的意识要沉入深海，却突然感觉自己在上浮。
山谷中，穿着破烂衣服的明灰色头发少女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
破烂的衣服暴露出大片洁白的肌肤。她的皮肤是一种没接触过阳光的白，如干净的白纸。瞳色也是明亮的浅灰，像加多了奶沫的咖啡。
她的五官如吸血姬般精致，脸庞上有颗妖媚的泪痣，神情迷茫如一只找不到家的小野鹿。
诶，我还没死？
西塞罗努力的撑起身子，却发现身下是一块大石头。
不对啊，记得自己落下了山崖，如果落在这块石头上还能活下来？
像是想起了点什么，少女猛的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她记得自己的肩膀被扎穿，完全废掉了来着？
可不疼，没有伤口，活动自如，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难道是自己睡着了，被队伍落下，之前发生的那些都是梦？
感受到头有点重，像是拖着条毯子，西塞罗左右活动活动脖子，突然惊讶的发现一缕明灰色的长发落在了眼前。
她记得自己的头发不是这个颜色来着？
而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了。
想要捋起发丝，可看到自己白净的小手，西塞罗愣住了。
这...不是自己的手吧？
西塞罗一个翻滚就站起了身，光着脚踩在泥地里，慌乱的四处打量。
周围有不少白骨，有兽的有人的。经常会有人和兽不小心掉下山崖，这倒不新鲜。
西塞罗见过死人，倒是不怕白骨。只是没有鞋，脚底的嫩肉被沙石剐蹭，又疼又不舒服。
鞋？鞋呢？
好像落下山崖的时候甩掉了？
该死！
身上都是泥水，西塞罗都不想碰自己。她一瘸一瘸的淌过烂泥沙石，找到了个水洼，清澈的水面倒映出她的脸。
嗯...这个女人...是谁？
西塞罗摸了摸自己的脸，水面映照的少女也摸了摸自己肉嘟嘟的小脸。
呜哇？
自己怎么变成女人了？
西塞罗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浅灰色的瞳孔不断颤抖。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到底是谁？是失足跌入山谷的少女，还是被吉尔斯杀死的西塞罗？
不对，自己只有女性的身体，没有女性的记忆。而清晰连贯的记忆全都是来自西塞罗。
她就是西塞罗，掉落山崖的记忆和现在的处境吻合。
糟了，这座山已经是暴露的。说不定八皇子罗塞斯的鹰犬正在搜山，很快就会找到自己。
吉尔斯是恶魔，八皇子的手下未必不是。贤王使徒和八皇子的委员会之间是无法化解的血仇。
要是被抓住，有的是残酷血腥的手段对付自己。
这里不安全，快逃！
西塞罗想都没有想，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慌乱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现在的她草木皆兵，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惊吓到她。生怕那个地方冒出个人来，把她死死的摁在地上。
可恶可恶可恶！就算跟着五皇子都不一定能突围，现在孤身一人更是希望渺茫。
等摆脱了威胁再考虑别的事情，体验过死亡的滋味的西赛罗变得更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