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吗？”
“……”
“真不打了？”
一连好几天陆离都没有再打开电脑查看消息，刚一开机，消息弹窗便适时地进入眼帘。
陆离看着风子的库里头像愣了好一会，半晌才按下对话框发送键。
“嗯，这几天晚上在便利店打工，白天又忙着找家教兼职……”
对方很快回复了过来，“哦，那家教找得怎么样了？”
“不尽人意，毕竟刚高考完成绩什么的都没出来，没有什么信服力，而且现在的家长不知道为什么都偏爱大学生。所以线下暂时是没什么机会了，不过我又在网上物色了好几个需要线上一对一辅导的学生，本来有一个差不多要谈妥了，谁成想今天下午对方突然告诉我她们已经有更好的选择了，好像是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也是刚高考完再找兼职，平时的成绩甚至比我还好……什么人啊真都是。”
等陆离回过神来，鼠标已经在电脑屏幕中的一大段文字上停留了好一会。
不知觉间，自己竟以打了这么多字腹诽。
或许风子也想不到，平时并不多话的自己今天会这么啰嗦吧。
想到这里，陆离不免觉得有些不妥，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动。
“不好意思，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把你当垃圾桶了。”
消息发送之后，屏幕另一头的风子顿了好一会，仿佛在此刻，对方和自己真正成为了朋友。
毕竟，只有朋友，才会无所顾忌地向彼此发牢骚。
“没事，虽然我没有安慰别人的经验，但还是祝你加油。”
见此，陆离笑着挠了挠头，这安慰人的方式还蛮附和对方的风格呢。
“嗯，我会的。”
最终，双方本次的聊天定格在陆离的这句话上。
关闭电脑，陆离闲来无事打开手机，却是又收到了某位读者催更的讯息。
“木梨，还不更吗？每天不看一章你的小说我都睡不着觉了。”
“马上了。”陆离如是回复道。
讯息的另一头，某位少女开心地捧着手机在小床上翻滚。就在今天，她终于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成功赢得了别人的信任与聘用。
……
“小红帽到奶奶家后，没有发现假扮成奶奶的大灰狼，所以也被吃掉了。”
温馨的炽光灯下，许诺双手抱着小熊，睁着水汪的大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坐在床头的陆离讲故事。
听见小红帽也被大灰狼吃掉，她甚至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后来呢，有位勇敢的猎人路过奶奶家，发现了异常。他打开门，发现大灰狼躺在床上，于是一枪打晕了它，然后用剪刀剪开了大灰狼的肚子，救出了小红帽和奶奶……最后，他们用石头填满了大灰狼的肚子，大灰狼醒来后试图逃跑，但因为肚子太重，最终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听到结尾，许诺终于如释重负，重新舒展眉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
“嘻嘻，还好有猎人，不然小红帽和奶奶就危险了。”
“所以呢，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陆离合上故事书，将少女的被褥往上拉了拉，低头轻问。
“嗯……告诉我们遇到坏人要先找警察叔叔帮忙！”
许诺略微思索，随即兴奋地说道，好看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夸奖的渴求。
陆离不由得愣了片刻，到底没有选择打击少女。
“额……姐姐这么说也对。但是这个故事最主要的还是告诉我们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要用勇敢和智慧战胜坏蛋。”
陆离很明显能感受到，自己说这话时，少女大概率没有认真在听。
显然，自己枯燥无味的话语跟小熊玩偶相比，还是不足以让她提起兴致。
“好了，阿离的睡前故事讲完了，姐姐要乖乖睡觉哦。” 说着，陆离关闭床头灯，将许诺凌乱的细发捋好，在其白净如拨壳鸡蛋的额上落下轻吻。
“阿离也早点睡觉觉哦。”
“嗯。”
陆离温柔地应了一声，随即关上房门。
话虽如此，可事实却是，只有小孩子才能早点睡觉，大人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得多了。
墙上的挂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九点，陆离匆忙穿好衣鞋，往那熟悉的目的地走去。
……
凌晨三点，便利店前的分岔路重归于夜的寂静。
陆离望着那条离家最近的捷径看了许久，脑海之中莫名浮现起某个女人清冷的容颜来。
为了“安全起见”，他到底选择了仍有余晖的大路。
只是今天，陆离本该顺利避开的异常，再次与他不期而遇。
“你知不知道，你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讨人厌。”
明丽的街灯下，陆离冷冷地盯着面前手足无措的闫思，每一个嫌恶的眼神都是对后者残酷的私刑。
少年不会知道，自己口直心快的话对女人是多么大的一种伤害。
可即便如此，闫思手中紧握的鲜花依旧没有放下。
远处，坐在车里的秘书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她不敢相信平日在公司里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尽也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训得低头不语。
不知道是这位总裁大人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企图，是打算拿我当乐子打发你空洞无味的生活、满足恶趣味，还是想利用我已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我是不会……”
话音未落，闫思紧攥的花已经递到陆离面前。
少年错愕地望着女人认真的脸。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意识到你随口的话会让我难过好久好久。”
“我明明已经告诉过你，我们上辈子就是一对情人，上辈子我对不起你，所以这辈子才会想要好好补偿你、好好爱你……”
“所以，你之所以对我纠缠不休，并不是因为你真的喜欢我，完全是因为心里的愧疚，对吗？”
空荡荡的路边，一辆汽车疾驰而过，伴随着的，是陆离突然打断女人说话的声音。
闫思只感觉自己的心颤了一下，然后在她慌乱的目光之中，陆离接过鲜花，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花我收下了，你的心意我也领了。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就当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不必再感到亏欠，也不要再来找我。”
“不，不是这样子的，你听我……”
闫思还要说些什么，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都市的夜，少年独自趋行于渐灭的霓虹之中，渐行渐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重活一世，闫思第一次体会到挫败的感觉，也第一次毫无形象地脱掉高跟鞋，坐在路边抹眼泪。
原来失恋的滋味，是如此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