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抿了抿唇，哈利替她解了围，可是他自己该怎么办呢？魔法部完全可以以他在校外施法为由收缴他的魔杖，没了魔杖，德思礼家还会容忍他继续留在女贞路4号吗？

还有穆迪，她实在是不知道穆迪为什么会来为她辩护，就像她不知道穆迪为什么没有把她的真实身份告诉任何人一样。

“……已经开庭了，你们不能中途闯进来干扰庭审秩序！”福吉眼瞧着三个巫师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花了好半天才从脑子里找到一个借口，“请把他们赶出去！”

“按照《威森加摩审判规范》，”邓布利多高声说道，“威森加摩保障被告人申请辩护人和证人的权利，直至庭审开始之后的一刻钟为止。而现在，正巧，亲爱的康奈利，刚刚过去十四分钟。”

福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转身询问了一下负责发起投票的那位女审判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于是就只好色厉内荏地命令道：“为了彰显庭审的严肃性，请您称呼全名，先生！”

邓布利多耸了耸肩，开口说道：“好吧，康奈利·奥斯瓦尔德·福吉部长。请问我现在可以开始为我们的被告人伊索·维布亚小姐辩护了吗？”

福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威森加摩的审判员们则是交头接耳了起来，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邓布利多于是说：“本人，阿不思·玻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曾在三强争霸赛正式开始之前要求伊索·维布亚参与进入比赛之中。”

审判庭中顿时一片哗然，伊索甚至还听见了有人在大喊“逮捕他”。福吉的脸上同时显露出了怀疑和兴奋的表情，仿佛中了大奖的赌徒似的，而邓布利多接着说道：“早在上一学年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小巴蒂·克劳奇和巴蒂·克劳奇筹划的秘密计划，即通过黑魔法、利用哈利·詹姆斯·波特的血复活伏地魔——或者说，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如果你要求全名的话。”

哈利是第一次到这么严肃阴冷的地方，好像把他心里的热血都浇凉了，即使打心里告诉自己他们没错，紧张的心情也还是让他有些如芒在背。

“出于避免打草惊蛇的想法，我没有告诉除了阿拉斯托·穆迪和伊索·维布亚之外的任何人。因为阿拉斯托·穆迪是经验丰富的傲罗，同时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伊索·维布亚则是整个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最强大的学生，而且她和哈利·詹姆斯·波特已经有了……较为亲近的朋友关系，我相信由这两人来保护他是非常合理的安排。”

邓布利多说完，侧过身给穆迪让出了位置。还不止，他拿出魔杖轻轻抖动了一下，变出来三把柔软的磨光印花棉布扶手椅，再加上伊索坐着的那张铁凳子和她的轮椅，这儿好像一瞬间从阴冷可怕的法庭变成了家具大卖场。

他拍了拍哈利的手臂，哈利顺势就坐下了，可是他立刻就又觉得自己看起来好蠢，因为穆迪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那只魔眼和完好的眼睛一起瞧着福吉。

“……请坐，被告方证人阿拉斯托·穆迪先生。”福吉说。

穆迪于是理所当然地坐下了，好像这是他家的客厅。

穆迪拿拐杖使劲敲了一下地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身上，虽然大家的注意力本来就一直在他们这儿。

“本人，阿拉斯托·穆迪，受阿不思·玻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要求出庭作证，三强争霸赛期间，本人在阿不思·玻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的要求下协助伊索·维布亚负责哈利·詹姆斯·波特的日常安保，但是由于本人、伊索·维布亚和阿不思·玻西瓦尔·伍尔弗里克——”

“为了节省时间，可以用姓氏指代，”福吉大概是受不了这么频繁地听见邓布利多的名字了，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转头又和珀西说道，“你作为书记员必须写全名。”

“——邓布利多并未发现克劳奇父子把三强争霸赛奖杯变成了门钥匙，所以失策之下让波特和维布亚被门钥匙传送走了，”穆迪双手交叉摆在大腿上，看着因为邓布利多的名字太长而完全云里雾里的审判员们，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证词，“……我说完了。”

这么一大串的证词好像暴雨一样把信心满满的福吉浇得透心凉，他支支吾吾半天，好像没头苍蝇似的居然来问哈利：“波特，穆迪和邓布利多的证词确有其事吗？”

“确有其事。”哈利轻松了不少，看来福吉也不过是色厉内荏而已。

“那——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克劳奇父子的计划的呢？难道你们未经允许探查了他们的记忆？那可是犯法的！”

“福吉，看来你对魔法部的许多事情都并不知情，”邓布利多从怀里摸出一枚小瓶子，里面盛着银色的雾气似的液体，“这个瓶子里装着由法律执行司从老克劳奇大脑中提取出来的记忆，如果你把它倒进冥想盆，就能看见小巴蒂·克劳奇在魁地奇世界杯时，对伏地魔发誓要帮他重铸身躯的场景。”

福吉欲言又止，但邓布利多并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当然啦，如果你想看别的内容，很抱歉，在疯子的大脑里能找到的唯一一个可信的场景就只有这个了。”

魔法部部长沉默了许久，最终问道：“从始至终克劳奇父子都在霍格沃茨，你们如何证明伊索·维布亚并没有和他们勾结，试图一起复活神秘人呢？”

有那么一瞬间伊索很想回头看一下哈利的反应，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确这么做了。不过他就和威森加摩的大部分人一样，并不需要这个证明。

还能怎么证明？伊索活着和哈利一起回来了就是证明，要是她真的和克劳奇父子勾结起来复活伏地魔，为什么不直接把哈利·波特的人头也一并献上呢？

而对于哈利来说，或许他仍然至少在因为她和他一起从伏地魔手里逃出来而信任她。

“这是毫无根据的指控，福吉部长，”刚刚那个女巫说道，举起了自己的手，“我希望你不要再浪费威森加摩的时间了。如果没有别的指控，那么接下来开始表决。同意被告人伊索·维布亚无罪的请举手。”

哈利几乎没说什么话，但他还是很有些激动，福吉被辩得哑口无言，伊索肯定是无罪了，尽管失去魔法的她还是没法回霍格沃茨，但至少她不会被关进阿兹卡班了。

“请稍等，博恩斯司长，我有问题——当然，并不是指控那么严重，毕竟法庭讲求的是事实。”

这时候，福吉边上坐着的乌姆里奇站起来了，尽管她站着和坐着时基本上没区别，她的声音还是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哈利不认识她，可是他看见了伊索紧紧抿起的嘴唇和皱起眉头的穆迪。

“本主持准许高级副部长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发言。”福吉说。而乌姆里奇朝他笑了一下，并不是礼貌的微笑，而是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发出刻意的声音的笑。

“我们现在的状况是，维布亚和波特逃回来了，前者失去了魔法和行走的能力，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维布亚当然没有和克劳奇父子勾结；但是……也许是我想错了，但邓布利多教授，我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你是想告诉我们，眼前这个仅仅入学四年的，坐着轮椅的十五岁少女，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对抗神秘人以及他的党羽。”

人们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感兴趣了起来，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哈利一下子跳了起来，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家顿时都看向他，连伊索也回过头了，可是她的眼神分明是在让他不要说话。

“不好意思，波特先生，”乌姆里奇笑眯眯地说，“您需要发言吗？”

“我可以证明伊索能做到！”哈利说。

“好吧，波特先生，法庭是不讲‘我可以’的，您必须拿出证据来，譬如，您的记忆。”

“我的记忆——”哈利发现自己没法自辩了，当然，要证明记忆没被修改过很简单，让人检查一下就行了，可这就是最致命的问题：他不能让人检查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