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其罗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稳。

不知道是不是希尔达回来了的原因,他做的梦的内容又是那次失败的作战。

不过这次梦中的主角非常突出:所有队友的战机都是黑白且模糊不清的,只有希尔达所驾驶的“夜血”是彩色且清晰的。

随着战斗的开始,周围的军队迅速消失,他的队友也一个一个被击毁,但他心里没有什么感觉,甚至看到自己的妹妹的战机“夜月”在自己面前就像黑白默片一样爆成一团火球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只有“夜血”——他一直注视着夜血,并且好像还能透过战机看到里面的希尔达。

但就在这时,整个空间出现了一个铺满视野的巨大空间旋涡,希尔达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被吸了进去。

安其罗大叫一声,却发现自己发不出来声音。

他使劲操纵着“金币”想飞进空间旋涡中去,但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块巨大的物体,撞到“金币”上后直接镶嵌进了机体中去,推着“金币”远离了空间旋涡……

梦做到这里,安其罗终于醒了。

幸好是在做梦……

冷静了两秒,安其罗长出一口气,他并没有睁开眼,只是打算抹一把头上的冷汗。

但是手才刚抬起来没有几厘米,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手好像是被划伤了?

而且……胸口压着一个很重的东西?

这一切是如此熟悉,而时隔好几个月再次体会到这种熟悉感的安其罗几乎要第二次哭出来。

但他忍住了——现在可没时间哭。

命令宿舍稍微发出那么一点点光,安其罗睁开眼一瞧,果不其然,希尔达正跪坐在自己胸,并用一丝隐含着残忍的期待微笑看着他。

而在两人的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红线。

“哥哥,早上说好的哦。”希尔达适时的提醒道。

“早……”安其罗说着侧头看了一眼艾丽克那边——还好,她还在熟睡,这样应该不会吓到她了。

“唔~~”希尔达立刻不快的嘟起了嘴,一把将安其罗的头扳了回来,“哥哥为什么要看她?”

“她是我的战友,怎么就不能看一眼了?”

“当然不行,现在哥哥必须专心的看着我。”

希尔达说着趴在了安其罗的身上,两只洁白的小腿竖了起来晃动着,“因为哥哥的任性,速度我可要加快喽~~”

“你饶了我吧……”

安其罗叹口气,但看到周围的红线已经像一张大网一样朝自己压来,他还是集中了全部注意力。

虽然他表面上维持着和希尔达对视的动作,但其实他并没有在实世界投放多少注意力,而是都放到了虚拟世界。

现在的他四肢已经被红线约束住了,只要他敢轻举妄动,那绝对是缺胳膊少腿甚至掉脑袋的结果。

而那些向他不紧不慢的压来的网,他毫不怀疑如果他不做任何抵抗的话,那张网是真的会穿过他的身体,把他割裂成比碎片片教官还要小的小块,拼都拼不起来那种。

希尔达说要杀人,那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所以现在安其罗必须全力以赴的和希尔达争夺线的控制权。

只是单纯的夺过控制权的话并不难,但是这是一场“游戏”,在游戏中安其罗的能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而因为他的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他觉得这场游戏自己可能赢不了。

不过现在他考虑不了那么多,他的过载芯片已经开始全功率运转,所有能被调动的计算力都已经参与到了争夺线的控制权当中去。

他可以察觉到,那些构成网状的线出现了轻微的抖动迹象,但却没有减速的意思,仍在向他靠拢而来。

而希尔达仍趴在他身上,双腿悠然自得的晃动着,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因为进入过载状态而神情木然的脸。

安其罗知道,她不可能就这么跟自己干对抗,必须要有些其他行动才会“更有意思”。

很快,安其罗掌握了这局对战中的诀窍,网状线的移动慢了下来,似乎是陷入了僵持。

而希尔达则似乎早有预谋一般,她伸出了右手,涂成了红色的食指指甲缓缓伸长,几乎“长”到了五厘米长,慢慢将指甲插进了安其罗的肩膀里,鲜血很快顺着伤口溢了出来。

安其罗只是眉毛抽动了一下,一声都没吭。

那并不是真正的指甲,只是贴在希尔达指甲上的几片极薄的纳米材料,她需要的时候会让其伸出来组合在一起。

安其罗可以切断痛觉神经的,但他没有,一方面这是游戏的一部分,另一方面这点疼痛跟在战斗中受到的伤来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嗯~~哥哥没反应呢~~”希尔达歪了歪头,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起来,“那这样如何?”

希尔达说着轻轻晃动起右手来,身长的指甲在伤口内搅动起来,安其罗忍不住轻微哼出来一声。

“嘿嘿~~”希尔达愉快的笑了出来,“哥哥不能分心呢~~”

安其罗并没有分心,但疼痛还是影响了他的计算,他能看到那些网状体靠向自己的速度又加快了,已经到达了希尔达的头顶。

这时希尔达又将“指甲”从伤口内拔了出来,饶有兴致的舔了舔上面的血,缩了回去,“不行呢,哥哥,退步太多啦,这样下去希尔达很快就能超过你了~~”

“超过我?你想的美……”

安其罗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感受着肩膀上的伤口逐渐被纳米机械治愈,看到在自己的努力下,网格下降的速度逐渐降低。

但随后肩膀上又是一阵疼痛传来,因为希尔达将手指压在了伤口上。

“嗯~~没起作用呢,”希尔达有些疑惑的继续在伤口上戳来戳去,“哥哥作弊?”

“我不是故意的。”安其罗摇摇头,“你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军用的医疗纳米机械已经更新了两代了,之前的干扰手段已经没用了。”

“哦,是这样啊……”希尔达随后点点头,并露出了更加残忍加愉快的表情,“没关系,都一样,在游戏结束之前哥哥的伤口是不会长好的~~”

你这样一直戳我伤口能长好才怪了!

安其罗一边忍受着疼痛,一边跟希尔达争夺线的控制权。

但他很快发现,之前的失利与当下被干扰的计算力两个因素加在一起,这场游戏他已经不占任何优势,而网状线已经正好空出了一个希尔达轮廓,继续向他落来。

安其罗毫不怀疑,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希尔达人生最大的希望可能就要实现了。

但安其罗不会为了实现希尔达的愿望而牺牲自己,他也不应该死在这么个错误的时间外加地点上,所以他果断采取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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