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盘着头发,身着黑留袖,体态丰盈。初见我时,精致的脸上闪过些许的惊讶,朝我的身后看了又看。
“打扰了。”
来星野家的次数有很多,像今天这样,能够看到伯母穿着正装的样子却是罕见的,我说话的声音不可避免夹杂了些许紧张。
星野说的模糊,我的猜测还需要验证,礼数在这一刻不能丢。
“知秋……欢迎回家。”
伯母声音柔和,充满成熟女人的知性美。话语中间的停顿,却破坏了这副绝美的画卷。
“快进来吧!”
星野从伯母身后冒出了头,挤到了我的面前催促着我。说话的同时,还弯腰动手把换穿的室内鞋摆在了我的脚边。
在两人的注视下,我有些不自在,脱鞋的动作比以往要慢了些。尽管只是一点点的差距,可心态却是截然不同的。
就算伯母刚才说的是“欢迎回家”这样亲昵的句子,此刻我依旧忐忑、心虚。
刚换好鞋,星野就挽着我的手往里走,一副急匆匆的样子,更奇怪了些。
“知秋来了啊!”
“伯父,晚上好。”
我在客厅的沙发你上看到了伯父,他同时也看到了我,不开心的脸色,很快就转变为欣喜。
星野的家,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我的家。
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层关系,是不足以达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更多的,是来自长辈的支持。
妈妈在世时,和星野一家的关系就很好。随着她的离去,维护这份关系的重任,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和星野的关系,也自此转变,成了被她父母认可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在一起吃饭这种小事,不应该紧张的。我一遍一遍在心底安慰着自己,周遭略显僵硬的气氛却打断了我的思路。
“千夏,你男朋……”
伯母在我身侧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星野粗暴的打断。
“人到齐了,吃饭吧!”
伯父的笑脸一滞,随即笑的更开心了,开口附和着星野:“吃饭,吃饭。”
星野拉着我往餐桌走去,半路又撒开我的手,跑回去把忘了关的房门合上,紧接着再小跑回到我的身旁,拉着我坐了下来。
餐桌不大,我和星野坐在同一侧,伯父伯父则在另一边。坐在我对面的伯母似是有什么心事,目光时不时就会越过我,看向房门,欲言又止。
房间里满是寿喜烧的味道,锅里红汤咕噜噜翻滚个不停,飘出来的白雾染上了灯光的暖光热。
星野动手盛着饭,先是递给了伯母、伯父,然后才把一碗压的很结实的白米饭递给了我。
瓷碗一只手就能握住,上面的陌生的樱花让我看的出了神。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吃饭了。
星野坐下时端着个空碗,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伯母有些挣扎,脸色怪异。从自落坐以后,就一直恶狠狠盯着星野的眼睛,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她现在的情绪很不好。
“我开动了。”
星野没有理会,装作旁若无人的样子,率先动筷。
伯父神色变了变,目光在星野和伯母间徘徊,最终轮到了我的身上,放下碗筷思考着什么。
良久,伴随着星野被辣的嘶嘶哈哈的声音,伯父试探着问道:“青木,正在和星野交往吗?”
“咳咳……咳……”
星野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我伸出想要去拿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不知该不该收回来。
我沉默着,思考着对策。余光落在星野的身上,就见她在猛罐了一口果汁后,用颤抖着的手又夹起了一片牛肉放进碗里。
伯母的视线也从星野的身上转移了过来,用手抽了张纸巾,擦拭着嘴唇上的油渍。
桌面下,星野的脚踢在了我的小腿上,不是很用力,疼痛感却十分清晰,也不知她这么做,是想传达些什么东西。
时间就像是粘稠甜腻的蜂蜜,缓缓流淌着。
在巨大压力的胁迫下,我点了点僵硬的脑袋。
伯母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却也没有说些什么,当做了无事发生的样子。倒是伯父的反应很激烈,嘴角咧到了耳后根,笑得停不下来。
脑袋晕晕乎乎,许是白天中暑的症状没有好全,接下来说了些什么,落在我的耳朵里全都变成了“嗡嗡”声。
这一场算得上“家宴”的晚餐,我只记住了自己迷糊间说的话,其中大多数都还是支支吾吾点头应答。诸如“嗯、是、好的、会的……”一类。
回魂时,我已经躺在了浴缸里。是星野家又大又深,就算是两个人一起泡澡也感觉不到拥挤的豪华浴缸。
“青木,我进来咯。”敲门声过后,是星野不情不愿的声音。
我的嘴巴泡在水里,措不及防吐了几个泡泡后,应了下来。
过了一阵,伴随着门“吱呀”一声,雾气弥漫的浴室里,就多了星野的身影。
白雾厚重,我看不清她是何种表情,心中慌乱。
“别在像上次某个笨蛋一样,泡晕了。”她说着,把单手托举着的衣服挂在了门口的架子上。
“你故意的吧?”我问她。
模糊的身影摊了摊手,一副无赖的样子:“是你自己忘记拿衣服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有些气脑,手撑着浴缸边缘,用力把身子往上抬了些。
星野走近了些,能够看到她厚厚的脸皮了:“那还有什么?”
“癞皮狗!”
“太难听了吧?”
“出去。”
我下了逐客令,结束了话题。
在浴缸里待了很久,直至水温凉了些许,我才出来擦干身体,换上了睡衣。
对于要在她家留宿这件事,我是一点都没有记忆,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下来。又或者本就是我如此提议的也说不一定。
星野的房间在二楼,路过客厅时,伯母正在窗台打着电话。伯父对我和善的笑了笑,虽然什么也没说,不过想来是支持这件事的。
有关和星野交往这件事,唯一的阻碍,应该就是伯母不太明确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