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雪收剑入鞘，目光向上看去，一直落到殿门上方那两个用白玉雕琢出来的大字上。
剑宗。
两百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唯独这两个字没有改变。
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剑宗是否还像当年那般纯粹……
正思索间，只听殿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沐清雪循声望去，数十名年龄不等的青衣女子从殿内走了出来。
为首的沐瑶目光停在沐清雪手中的听雪剑上。
她几乎可以确认眼前女子的身份，但眼前女人的年轻还是让她稍稍有些意外。
听闻师祖已有三百多数，可她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的年纪，真的是师祖吗？
沐瑶拱手询问，想要确认，“在下剑宗宗主沐瑶，可否请问仙子姓名？”
女人答道，“沐清雪。”
声音伴随着凌然剑意，荡人心弦。
不难看出，女人的修为远远超过了剑宗所有师徒。
于是，殿中所有剑宗弟子叩首行礼，齐声道，“恭迎师祖出关。”
沐清雪轻轻点头，目光扫过殿中所有弟子，心情有些复杂。
与沐清雪闭关前相比，剑宗弟子确实多了不少，可那些弟子的修为反倒不如当初了。
或许，是这太平盛世让她们疏于修行了吧？
她心中感叹，不得不为剑宗的未来再做考虑。
自己虽有把握在轮到大会上让剑宗名扬天下，可之后若是渡劫失败，剑宗恐怕还会没落。
所以，在此之前，她要替剑宗寻找一名可以继承她衣钵的弟子。
回过神来，慕清瑶开口道，“都自行散去吧，宗主，我有事要和你单独聊聊。”
沐瑶受宠若惊，回答道，“师祖既然已经回来，这宗主之位理应交付与您。”
慕清瑶缓缓摇头，“当初我为求剑道，抛弃宗门选择闭关，便已经不是剑宗宗主了，何况此次回来，我还有要事要做。”
沐瑶见沐清雪无意，只好作罢。
旋即，她便疏散了殿中其他弟子，独自带着沐清雪来到剑宗的月华宫。
那是早在百年前便已经建好的宫殿，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在沐瑶的打理下依旧如新。
不过，沐清雪却无心于此。
沐瑶见气氛有些压抑，便想找些话题，于是问道，“师祖方才说有要事，不知可有沐瑶能做的？”
沐清雪扭头看了沐瑶一眼，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一年后的论道大会定在了何处？”
沐瑶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沐清雪沉声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这个宗主难道会不知道？”
“沐瑶惭愧，只是剑宗已有百年没有参加过轮到大会了……”
沐清雪轻皱眉头，“发生什么事了？”
“如今的剑宗有名无实，门下弟子的修行天赋也都一般，就是参加了轮到大会，也只是给剑宗蒙羞……”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而后只听见沐清雪一声长叹，“罢了，今日回去后，你便让人去打听这件事。”
“是。”
等到众人进了月华宫后。
沐清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白瑾一眼，然后开口，“我且问你，我在后山见到的这只狐妖，是不是你给放进来的。”
闻言，沐瑶看了沐清雪身后的白瑾一眼。
此时的白瑾早已没了当初见到时的那副嚣张气焰，估计是已经被师祖教训过了。
于是淡淡解释道，“是。”
“为什么？”
面对师祖的质问，沐瑶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听闻师祖憎恨妖族，这妖怪便是沐瑶送给师祖出关的礼物。”
刹那间，月华宫陷入一片死寂。
而沐清雪的眼神也闪过了一瞬的杀意，可最后，她只是看了白瑾一眼，“她说的不错，刚刚我确实有过那种想法，不过，我对你口中的那位御妖师还有些兴趣，所以暂且留你一命。”
白瑾红唇微微颤动，“多谢仙子。”
她怎么也想不到，离开秦玄已经十五年了，居然还会因他侥幸保住性命。
因而对于秦玄的感情更加复杂了。
等到沐瑶离开以后，月华宫内便只是下沐清雪和白瑾两人了。
沐清雪再次开口，“和我说说那个男人的事情吧。”
白瑾微微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发展。
她还以为沐清雪只是闭关太久过于无聊，才把留下她来讲故事的，却没有想到沐清雪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秦玄。
故而有些疑惑。
“我可以知道仙子为何对他如此感兴趣吗？”
沐清雪见白瑾的提问还算诚恳，便告诉她。
“说实话，一开始，我对你口中的御妖师并没什么兴趣，甚至觉得一个借助妖怪修行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闻言，白瑾咬了咬牙。
不知为何，听到白瑾被如此侮辱，她竟然有些生气。
随后，沐清雪话锋一转。
“可见了宗门那些弟子以后，我忽然觉得，自己可能错了。
也许，宗门的规矩是该改一改了。”
白瑾瞳孔猛然收缩，“你想让他加入剑宗？可御妖与剑道修行截然不同……”
“这不是还没有见过吗？没准他命中注定会有此仙缘呢？”
闻言，白瑾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劝阻这位仙子的想法了，便向她说起了自己与秦玄的故事。
“二十一年前，我因修为达到瓶颈，无法塑形，怕被族人嘲笑于是逃出青丘国。
后来，我遇见了一个人类，他告诉我，他的儿子秦玄能助我突破，于是我跟着他去了南离，与那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幼童完成了一个契约，自那以后，我如愿突破了修为的瓶颈，而他也获得了御妖师的能力。
但后来，他却突然将我抛弃……”
“这样看来，你是来找他寻仇的？”
白瑾默不作声，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来寻仇的，也许，自己只是心有不甘而已。
沐清雪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依我看，这所谓御妖师不过只是人与妖之间的相互利用？”
听到沐清雪如此一说，白瑾眼中浮现一抹诧异之色。
“仙子为何会这么想？”
或许是身为局中人的缘故，她一直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契约定下以后，秦玄便应该对她好。
可在沐清雪看来，“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要不是命运弄人，他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呢？”
“这不可能！”闻言，白瑾竟忘了心中对于沐清雪的恐惧，突然激动地朝着沐清雪嘶吼了起来。
沐清雪见此一幕，并未生气，只是心里对秦玄的兴趣更深了。
六岁时便有如此心性，若那些用在御妖上的天赋也能用在剑修上的话，也许是个不错的苗子。
可惜我没能早些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