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你做事能力实在不佳,所以也不需要你做什么特别困难的家务,近期你便跟在家中总管身边,向她学习侍奉主子的技艺便可。”

在娓娓讲解的同时,顾静姝带着白玉怜熟悉顾府上下。

原本白玉怜以为这个变态的主子在收了自己做贴身丫鬟后,会直接拽自己去主屋里做些情趣小游戏。

谁想到顾静姝好像真的想让自己学习照顾人的本领。

整座顾府是京城里某位富豪在看戏兴起时所赠,地方与富贵人家相比虽不算大,但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应俱全,要全部熟悉还是颇有难度。

灰喜鹊从绯红飞檐上探出脑袋,与抬起头想吃烤小鸟的白玉怜四目相对。

“只有学完了所有,你才有资格做我的贴身丫鬟。”

柔软的绣花鞋踩着通廊的古朴地板,穿过一方庭中湖再走下坡路后,顾静姝将她送到下仆们居住的厢房。

女管事早已在门前恭候多时。

顾静姝向其交代完事情始末后,便以戏团传来通知为由匆匆离开。

丝织的昂贵衣裙随腰肢款款摆动,顾静姝离去之际,还不忘伸出戴着翡玉戒指的葱白手指,打算狠狠捏一把白玉怜的翘臀。

要是寻常女子,白玉怜不介意对方在自己身上轻薄一番,倒不如说这种反向色狼的事情越多越好!

但如果是个变态的话,心理上无论如何都是接受不了的。

“总管大人好!该怎么称呼呢?”

所以白玉怜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前去和女总管见礼,十分灵巧地避开了女主子的揩油。

顾静姝也只好满心不欢喜地搓着自己瘙痒的手指,带着一股怨气愤然踩着绣花鞋远去。

等视线里再不见顾静姝的倩影,白玉怜才得以在心中放心地长舒一口气。

从与总管的交谈得知,顾府的女总管名为钱秋芳,自顾府建成之日起,她便在这里侍奉主子。

之后陆陆续续换了好几代主家,唯有她是不变的。

接过教导白玉怜的差事后,钱秋芳一丝不苟地带她走访顾府的各个职业部门。

包括浆洗房、膳房、出行用马居住的马厩与休闲娱乐的后院花园等。

顾府上下共计百八十人,全都只为顾静姝一人服务。

“顾小姐没有其他家人吗?”

对于白玉怜的疑问,走在前方的钱秋芳遗憾地摇了摇头。

据她所说,顾静姝没有任何亲眷或者至亲,也不曾有过长久的意中人,终身保持独身。

她的家产、供养下人的钱财,都是靠她自己唱戏与做生意所得,至少顾静姝本人是这么说的。

可真的如此吗?

对于这般说辞,白玉怜表示深深的怀疑。

且不说顾静姝有多大的金主,能够为她置办如此宏伟的顾府。

光是靠唱戏与一点小本生意便能支付如此多仆从的薪俸,这种话讲给聋子听他都不会相信的啦!

“所以——”

顾静姝的钱财来源一定有蹊跷。

可惜钱秋芳说顾府的收支账册全由顾静姝一人掌管,任何人都不曾了解详情,她们只是负责资金的节流而已。

要是能弄到账册,顾静姝的秘密也许就能大白于天下了吧?

白玉怜暗暗思忖着,抬脚随钱总管进入一间水声汹涌的房屋。

这里是顾府唯一的浆洗房,负责所有下人衣物的清洗。

等人将外面的泉水打来,房中侍女们便会弯腰盛取几瓢倒入宽大的木盆中。

用皂角打起一层层绵密的泡沫后,负责清洗的少女们褪下朴素的布鞋,细细洗净白里透红的玉足。

旋即挽起身下的裙裾攥在手中,通过踩踏来清洗盆中衣衫。

“如果是昂贵的锦缎衣裳,就要小心用手来洗。”

钱秋芳耐心向白玉怜讲解浆洗房中的一切,随后用力拍了拍手,招呼房中姑娘们前来集合。

方才还在笑盈盈地露出雪白大腿清洗衣物的女子们忽地停下手中的活计,手挽着手走到钱总管面前。

“钱姐,叫我们干嘛?是不是要涨月钱了?”

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女孩颇为期待地凑近,被钱秋芳拿戒尺敲了下脑袋后又讪讪地缩回队伍后方。

“叫你们集合,是要给你们介绍一位新同事。”

说着,钱秋芳将白玉怜推到众女子面前。

白玉怜脚上云履一不小心绊倒凸起的青砖,便直直扑进了少女们的怀中,脸颊贴到松软的棉花。

至于是哪里的棉花,哎呦无所谓啦!

“她名白玉怜,本应是顾当家身边的新丫鬟,今日送到你们浆洗房里练习本事,你们要好好教她。”

钱秋芳嘱咐浆洗房侍女的时候,白玉怜还颇为满足地埋没在女子们的柔软胸脯之中。

然后她高高撅起的翘臀便挨了总管一戒尺。

白玉怜只好遗憾地揉着疼痛的臀部站在队伍之中。

钱秋芳如旗杆般挺立身躯,女侍们再也不敢嬉笑打闹。等她检查完浆洗房中的工作后,便挥袖离开了房间。

待门扉一闭阻隔声响,女子们俏丽的笑声再次回荡在浆洗房中。

那个娃娃脸女孩骤然靠近白玉怜,两指轻轻捏起她的脸颊,极为认真地左右端详后发出一声赞叹。

“好离奇的容颜。”

白玉怜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估计女孩也意识到了自己言语的不恰当,她湿润的双手不住地挥舞着。

“啊……不对!我是说你很好看啦!”

女孩向白玉怜介绍浆洗房每日的各项工作,随后介绍起自己的名字。

“我叫吴绣云,锦绣的绣,云朵的云。”

鉴于吴绣云的年岁与白玉怜相仿,所以前辈们让她来指导白玉怜的工作。

白玉怜虽然不懂顾府怎么洗衣服,但好在她的学习能力很强,不一会儿便记住了整个浆洗房的运作流程。

她也学侍女们褪下脚上的云履,清洗完毕后小心翼翼地踏入木盆之中。

由于是第一天工作,所以白玉怜的任务比较宽松。工作结束后,她还有好几个可供自由支配的时辰。

到时候或许能到顾静姝的主卧看看,试着找找有什么好东西。

正当白玉怜沉默地踩洗好身下的衣衫准备换水时,旁边的吴绣云好奇地低声问她:

“白姑娘为什么要来当顾府的丫鬟呢?我见你身上的气质,不像是个普通百姓啊?”

白玉怜猛地掀起木盆,让肥皂水顺着地面的青石砖奔涌而去。

她再抖了两抖盆中残余的泡沫,嘴中简单地回复吴绣云的问题。

“我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真的只是个平民百姓而已。”

她可没有说谎,她们白家在青石镇上可是个真真切切的贫寒人家。

吴绣云也没再怀疑,她蹲在浆洗房地上搓洗着顾静姝的锦衣。

她还想找点话题与新来的朋友聊天,可自己本就天生嘴笨,嗫嚅了好久也挤不出半个字眼。

唔……我突然就问别人的家事是不是有点太失礼了?

想着想着,吴绣云开始懊恼地锤打自己的脑袋瓜子,然后便突然被白玉怜拉住了手腕,给她吓了一跳。

“顾府有哪里是顾当家禁止进入的地方吗?”

看着白玉怜认真询问的模样,吴绣云以为她是想避免踏入那些禁地而遭到惩戒,于是贴心地为她指明位置。

“顾府主屋的阁楼,是顾当家严令禁止出入的地方,据说里面藏了不少珍宝,都是那些老爷们喜欢顾当家的戏所以送给她的。”

吴绣云说完,仍觉得有些不妥。她伸直一根纤长的手指,苦口婆心地对白玉怜嘱咐道:

“你可千万不要尝试偷偷溜进去!以前有个偷溜进去的女孩,听说第二天她就人间蒸发了!好生怪异的哩!你真的不要偷偷进去哦!”

“好的~我知道啦~~”

少女眯起明媚的眼眸,甜甜地对着吴绣云应承下来——

然后当天夜里她便闯进了那间阁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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