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了。”韩宇森接过蛋糕，温和地笑道，“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夏由希和林佳在办公桌前的凳子上并肩坐了下来。
“于达的事真是太遗憾了，实在没想到他会遭遇到这种事。”韩宇森一边给她们两人泡茶，一边语带沉痛地说道，“你们的于达老师以前可是个不得了的家伙，倒也不是说他多么活跃，实际上正相反，他几乎不参加竞赛。不过他在学术上的精神很可嘉，完成了有好几篇论文，而且论文质量基本都很高。他喜欢和教授讨论自己的观点，而且基本不留情面，就连我也时常被迫得跟他争论一番，该说他是典型的学者性格、不懂世故吧，不过出来工作之后，他似乎也变得圆滑很多了。我原本觉得他继续读研深造会很有前途，但是他却说受够了学校生活，没那个想法。”教授说着仿佛是想起了过去的于达老师般，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他是个很有才能的人，而你，我想说不愧是他得意引荐的学生，我能看出你也相当有潜质。”韩宇森回到桌边，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夏由希。
“谢谢。”
“也许你能接班于达，做到他当时没能做到的事情。”
林佳在一旁听着夏由希和韩教授的交谈，大致了解了夏由希与这位教授之间的关系。
夏由希之前和于达老师一起来这里的时候，似乎是以于达老师的得意门生的身份一起来的，当时韩教授就已经对夏由希的数学才华以及聪慧的头脑感到赏识。
夏由希的理想也是考进O大数学系，这个念头在于达老师死亡之后变得愈发强烈。
稍微讨论了一下这些理想层面的事之后，韩教授听闻夏由希准备参加数学竞赛，两人的话题开始转向这方面，并由此衍伸出一些数学上的概念及术语。
林佳数学成绩本来就不好，涉及到高等数学这么专业的层面更是如同听天书，她大概只知道这两人在讨论什么哈密瓜定理。于是决定一边吃蛋糕，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
“我读过于达老师的论文，我记得其中一篇的主题就是讲述凯莱-哈密顿定理的，所以我对它稍有了解。我知道它经常被用来计算矩阵的特征值，是代数学里面的一个重要定理。”夏由希说。
“是的。于达他的研究其实总体上是偏分析方向的，那一篇大概是他唯一一篇代数方向的论文。你看了后觉得怎么样呢？”
“我觉得写得很好，不愧是于达老师，很有才华！”
韩宇森温和地笑了笑：“是的，某种意义上他确实很有才。不过那一篇论文在教授中间其实存在一些争议，很多教授认为那不是一篇数学论文，而应该归为哲学论文。”
“是这样。我也觉得里面复杂的数学公式比较少，因此我也能够很好地理解这篇文章。”
“那篇论文放在数学领域注定还是不及格的。你都有看过他哪些论文呢？”
“基本上都看过，但有不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是艰涩了一点。”夏由希坦言承认道，“我记得其中有一篇是讲述用傅里叶级数去预测股票价格波动规律的，那篇论文挺有意思的，似乎也是于达老师的代表作吧，他给我看的时候显得有些得意的样子。”
韩宇森笑了笑：“确实，那是一篇很有趣的文章。不瞒你说，于达那篇文章当时受到学校热衷炒股的老师很高的赞誉，我们中不少教授都有参考他那篇论文进行投资。不过最终证实他提出的方法及证明过程是有缺陷的，只能说是理论上在一定程度上可行，但是股市的情况要复杂很多。不过仍旧不可否认那是一篇很特别且有趣的论文。”
“确实是这样。”
大约闲谈了30分钟左右，夏由希判断该准备告辞，不打扰教授的工作了。这次来的目的只是和教授叙一下旧，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她们和教授道别。
“以后有空常来玩玩，别客气。”韩宇森说。
“嗯，我们会的。”
两人就这样和教授辞别，离开了研究室。
“接下来要好好学习了呢。”走在走廊上的时候，夏由希很感慨似的道，“不能再悠哉游哉的了。O大可不那么容易考上。”
“没问题的，夏由希你的成绩那么好。”
“你也知道我很偏科，除了数学和物理，其它科目都成绩平平啊。”
好像确实是这样。林佳回忆着之前看过的期中考成绩单。但是夏由希虽然偏科，她的总分排名并不低，因为要知道她单是一科数学就能拉开别人好几十分，而其它科她也基本都在平均线附近。
她想到夏由希在除了数学课以外的其它课上都是睡觉度过的，用夏由希的话来说，就是对那些科目没有兴趣，因此完全不想学，但即便如此，她其它科的成绩也没多差。
那么说来，假如她其它科目都像学数学那么认真的话，那是不是所有科目都接近满分也都不在话下了……
不过这终归只是理想论，夏由希虽然具备数学上的潜能，但也未必同样具备其它领域及科目的才能。
话虽如此，林佳还是觉得凭借夏由希的潜质和头脑，只要她肯认真起来，那么别说O大了，就连拿到全国状元说不定也不在话下。
但是夏由希没有那么高的理想，她只想考上这所O大——于达老师曾经就读的学校。
即便是O大，也是一所不俗的985重点高校，要考上这里绝不容易。
这么说来，是不是意味着——一旦高中毕业，就得和夏由希分道扬镳了？
林佳不由得产生了这样悲观的念头。毕竟以自己的学习成绩，林佳实在没有自信能够考上这所O大。
“接下来我们出去校外玩玩吧。”旁边传来夏由希那回复了一贯慵懒的声线，打断了林佳的遐想。她才发现两人已经来到了教学楼外面。
林佳没有意见，本来就是打算来这边散心的。
学校旁边是一条看起来很繁华的步行街，她们走了进去，沿着步行街前进。步行街很长很深，或许是才上午的缘故，这里面人流量并不多，但这样正合适，不拥挤。
她们逛了几家外观看起来很精致的店，午饭也在步行街里的小吃店解决了。
下午天气依旧晴朗，她们去逛了动物园，之后又去逛了另一个旅游景区，现在虽然不是旅游季，但是毕竟也是周末，这些地方人流量并不算少。她们抱着旅游散心的心情闲逛这些地方，倒也收获了一个相当开心的下午。
能和夏由希像这样两个人单独旅游，林佳心里感觉很满足，而且她们还拍了不少合照，林佳盘算着要把其中一张最好看的印制出来，并且装上相框，摆在床头桌上，每天都能看见……
但转念一想到夏由希以后万一有事忽然造访她的家，而她又忘记把那张照片收起来……
不过被夏由希看到也没什么，让她知道自己这么珍惜与她的合照，她心里应该不会觉得不高兴吧——只是自己的心里会觉得有些难为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