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入魔对于许多修士是一件不太容易遇到的事情。

因为在如今的修道途径都被各大势力把控的情况下,修炼几乎是一种按部就班的工作,使用着那些被优化和完善无数遍的功法,又由着那些修道有成的前辈悉心教导,是想“走火入魔”都难。

只要你不是什么“逆经行脉”大聪明,也没有在修道的时候受到些格外特殊的干扰,是不太容易走火入魔的。

可秦孤月则没有这种条件,先不说她的功法是普希高尼从哪个角落旮旯翻找出来的,就连一个老师都没有,纯靠她自己练。

但其实,这还不是最致命的,关键的就是,正在来的葵水打破了秦孤月体内一直以来的完整循环,使得秦孤月体内的特殊血液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正巧与那引入体内的灵气发生了反应......

如同一点火星子落在了枯木柴堆中,将秦孤月给点燃,而作为燃料的,正是她的骨、她的血,甚至她的经脉、识海。

“啊啊啊!”

剧烈的痛苦传遍了她的全身,四肢百骸的崩解与经脉断裂的痛苦是任何人都无法轻易尝试的,因此秦孤月瘫倒在了床上,因痛苦而剧烈抽搐着,甚至连哀嚎声都无法传出。

她或许也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劫难,却意料不到事情来的会是如此突然,连带着的苦痛也让她无法承受,若是给她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她断然不会如此轻易地尝试如此捷径。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对于五洲天下的任何一个修行者来说,经脉断绝就已经是世上最可怕的疾病,并且药石无医。

不过,据说世上有着修为极高的医修,可以白骨生肉、起死回生,修复的事,也不过就是弹指之间。

可寻遍整个五洲天下,真的能找到那样的人吗?

或许是能的。

一阵银铃声由远至近,直至秦孤月的身前,而她却犹然不知。

一根银针刺向了正在痉挛的秦孤月,正正巧巧便刺入了她的百会穴当中,下一刻,一股暖流便传遍了她的全身。

秦孤月混乱的意识好不容易挣脱出了混沌的海洋,略微睁开眼,却瞧见一对完全陌生的男女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等等......那男人的模样,是李横秋?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他带着乾元剑宗的人打进来了?

不对,虽然很像,但秦孤月始终觉得,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次,你偏偏要给我闹出这种事情来,”那女人走近了秦孤月,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鼻孔下,道:“人没死,还活着,能救。”

“娘娘不愧是料事如神,这都算到了她今日会有此劫难,”那酷似李横秋的男人道:“若不是我们来得早,她今日怕是就要横死在这里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那女人道:“我可是一直就呆在了她的识海里,这时,你在哪?”

“我等只不过是飘荡在世间的一缕孤魂,不为风吹、不为雨打,更不可触动世间分毫,”那男子笑道:“唯有你,算是例外。”

“我自然是例外,倒不如说,我等孤魂野鬼,都是一个例外罢了,”那女子转过头来,重新看向躺在床上的秦孤月,“唯有她,算是我等精心雕琢的产物。”

秦孤月此时终于想起了这女子的声音为何如此令她感到熟悉,那一日她第一次参与魔教的祭祀,在石室的石门上看到了许多纷乱离奇的浮雕。

那些浮雕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下子就拖拽着她来到了一处陌生的战场,险些将她永久地留在了那里。

这时候,正是这一道声音出现,才把她从那地狱般的图像中拉了回来,几乎等同于救了她一命。

而那道声音,正与眼前女人的音调相符,她有百分百的信心可以确认,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谢谢......你,”秦孤月刚刚从那极致的痛苦中挣脱了出来,虽然身体已经完全麻痹,但精神上的创痛还留有余韵,她道:“上次在祭祀前救了我的,也是你吧?”

“不错,是我,”那女子盈盈笑道:“得亏你还能将我给认出来,这份心不错,但若是不闹出事情来,就更好了。”

秦孤月有些尴尬,确实是她没考虑周全,才冒冒失失地修炼了一门有风险的功法,而且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若非对方出手相救,她绝对会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死在这里。

痛,也是会死人的。

“你也不必因此而感到为难,修炼一事上,本就需要良师善法,你无人引导,更不知道自身血脉之谜,出了些差错,并非是完全不可理解的。”

秦孤月听了,倒是感到了几分舒心,可当她静下心来感受了一下身体,才发现自己完全察觉不到体内灵气与经脉、修为的存在时,这才慌了神。

“我我我......”秦孤月小脸煞白,大脑几乎已经放弃了思考,如同一只被野狼追赶,慌不择路的兔子,“我的修为,哪去了?”

“你先别担心,”那女子稍微安慰了一会秦孤月,又将自己的手搭在了秦孤月的手腕上,感受了一会她体内的四经六脉,道:“嗯,情况很不好,你体内的经脉没有一处是相安无事的,它们完全断掉了,如果不进行修复,你这辈子都无法再修炼了。”

“那那那......那怎么办?”

秦孤月完全慌了神,她的宏图伟业、她的称霸天下,难道就要因为自己在这的一个小小失误而一并葬送?

更别说,她还有许多的风景要看,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她曾写在笔下的那么多角色,她更是想亲自去看看,怎么此刻就能先倒在这里?

绝不,绝不!

“请先生救我!”秦孤月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未免踉跄了几下,死死地抓住了身前女子的手腕,“你是有办法的,对吧?”

那女子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轻声道:“我既然如此言语,定然是有医治好你经脉之法。”

秦孤月露出了期望的眼神,眨着眼看着她。

那女子不知想到了何事,扭过头去与身后的男子相视一笑,道:“你看,我就说了,再来一次,肯定就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确实是不一样,”那男子也以笑语相迎,“与你,倒是完全不同了。”

“若是与我完全相同,这重来一次,我们还怎么赢那些‘天神’?”那女子轻笑,重新看回秦孤月,道:“如此,你还认不出我来么?”

她这番话倒点醒了秦孤月,她这才有功夫仔细去看那女子的样貌,却见她——

青衫负剑匣,腰间佩美玉。

头戴琉璃冠,赤足系金铃。

“你、你、你,你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秦孤月的心中油然而生,脑海中曾幻想过的某个形象也与眼前的女子渐渐有了些许重合。

“秦孤月?”

自然不是她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例如,她笔下的那个女主角,“秦孤月”。

而她对面的女子,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我就是‘秦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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