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带着大黄去外面溜达。

苏然坐在院子里的榕树下等着姜炎。

过了一会儿，她感到尿急，便起身，厕所刚好就在姜道明房间的旁边。

她路过的时候，听见姜道明房间里传来说话声，她的脚步很轻，里面的人没有注意到她经过，她停下了脚步。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苏然？”

那是姜道明严厉的训斥声，这声音跟平时姜道明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苏然还需要一些时间。”

“小姑娘不同意？”

“没有，就是她觉得时间还太早了，她年纪小，才刚上大学。”

“你怎么这么蠢，当年你爸和你妈生你的时候你妈才多大？”

“爷爷，这件事得慢慢来，苏然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要我说她和别人的不一样在于她干净，这样的女孩子不多了，这丫头我喜欢得紧，我认定她当我孙媳妇，你赶紧加把劲，明年这个时候我想要抱孙子。”

“爷爷……”

苏然的心砰砰直跳。

她没有在听下去，连忙去上厕所。

她没有听见后面的话。

“我不管，我等不及，我怕是活不到一两年了，所以你赶紧，别让爷爷我留遗憾……”

“爷爷，您别乱说，您的身体还不至于……”

“闭嘴，我比你清楚，以前的旧伤暗伤太多，一得这个糖尿病病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现在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

“……”

苏然回到座位上如坐针毡。

她感到良心不安，她以前从未骗过人，可是这个对她很好的老人却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她捏紧拳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姜炎出来了。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脸上有愠怒的残留痕迹。

“苏然，爷爷让你进去一下，他有话和你说。”

“啊？”

苏然愣了一下。

她觉得她不该进去，里面那个房间令她感到害怕。

“怎么了？”姜炎问。

他看出了她的异常，然后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没事的。”

苏然深呼了一口气。

她缓缓起身慢慢走过去，每一步她都感觉大腿里像灌满了铅，沉重得抬不起腿。

仿佛她即将要去的是一座暗无天日折磨人的监狱。

推开门，苏然走进去。

看见的是姜道明面带和蔼微笑布满皱纹的脸。

“丫头，来啦，快坐。”

苏然安静地坐在她面前，非常拘束，眼睛飘忽不定。

“不要拘谨，以后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我当成自己的爷爷。”姜道明亲切地说。

苏然僵硬地笑了笑，“谢谢爷爷。”

姜道明道：“丫头，你和爷爷老实说，你跟姜炎真的是在一起吗？”

苏然浑身一震，随即露出慌张的神色，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知道姜炎和姜爷爷说了什么。

但她要保持冷静，她和姜炎有约定，在外面要装成恩爱的样子。

她点了点头。

轻声道：“嗯……”

姜道明语重心长道：“苏然啊，爷爷这么多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你们两个再怎么装，也瞒不过我的眼睛。”

苏然瞳孔地震，目光变得呆滞。

然后她低下头，就像做错事的小学生等着办主任批评。她捏紧了手。

“别紧张，你和姜炎到底什么情况，是他逼你和他在一起啦？你跟爷爷说实话，若是他敢对不起你，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苏然摇了摇头。

她快速的想了想，姜道明也许只是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反正没有证据，她可以死不承认，只要坚定说她喜欢姜炎就可以。

可是她又忽然升起一个想法，只要她把一切都告诉姜道明，也许她就不用再履行那个的约定。

但是这样，她欠姜炎的债，该怎么还？她觉得她更不能向姜道明告密，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一边是是恩情，一边是老人对她的关心。

她从未如此感到纠结，不论哪一个决定，她都痛苦万分。

但她只能做出一个选择。

她坚定地道：“没有，爷爷，我和姜炎是真心相爱的。”

她说出这句话后，自己都惊讶于她的坚定。仿佛这就是心里话。

姜道明咧开嘴笑了，他道：“我想你和姜炎早点结婚，但姜炎说你有所顾忌，我便有所怀疑，苏然，你能跟爷爷说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他结婚吗。”

苏然沉思片刻，才缓缓道：“爷爷，我还年轻，我还没做好准备，姜炎对我很好，可是……”

她说不下去。

姜道明叹了一口气，“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

苏然低下头，不敢看姜道明。

姜道忽然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但她依旧低着头，只听见一阵抽屉被拉开的枝呀声。

对于一个善良的人来说，撒谎后时刻备受道德的谴责，屁股上像是长满了刺让她坐立不安。

她的双手扣在一起，叠放在并拢的大腿上。

便看见姜道明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丫头，你抬头。”

苏然不安地抬起头。

姜道明那张皱皱巴巴，可以说是皮包骨的手上多了一块布，它整整齐齐地叠得一层又一层。

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但苏然隐隐感觉这是会让她更加良心不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