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现在的刀竟然多了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那浪人也退了出来,他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一侧,左手拖着那根沉重的狼牙棒,点点血液落在脚边,仅坠地便激起点点火花。

“……如果是我那个时候用的刀,刚刚早就轻易融化了呢,”

“你说的没错,父亲,如果我们停滞不前,那么结局便只是败亡……”

乌部吐出一口污血,喃喃自语道,重新摆好了架势:

“……不过刚刚的法术轰击虽然仓促,但威力也应当足够炸碎躯体的。为什么他还能站在我面前?”

“如果鬼族的身体能够承受因情绪而沸腾的血液,那法术留不下什么伤害也不是什么怪事,”

入江向乌部解释道,不难听出声音因恐惧而有些发抖。

“啧。那些传说果然是真的,恶鬼就没一个好东西……”

武士拂过防具上的裂缝,果断的卸下了沉重的护甲,他手中的刀尖变得更为耀眼,放射出更多热量。

“……入江技术二尉,我和立花一曹会挡住他们,你往洞的那一头跑,找到有信号的地方就发信,告诉其他人这里发生的事情……”

看入江仍愣在原地,乌部不由得吼了一声:

“……你听到了吗?技术二尉!这是命令!”

“是……是!”

入江像恍然大悟一般,她攥紧了背带,向着洞穴未坍塌的方向跑去。那菲林见状想要迎击,却被立花一再干扰,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能够射击的机会,最终只能看她消失在了岩穴的拐角。

“你……是故意放她走的吗?!”

菲林向那浪人质问道,那浪人连头都没回,只是淡淡地丢出一句: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他们已经作出了选择,现在不论我们做什么,祂都不会停下来了,”

“它是什么?”

乌部双手持刀,两眼紧盯着眼前的敌人。他当然不指望对方会认真回答自己的问题,但对方却给出了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放尊重一些,祂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哦,”

“你的脑子是被自己的血烧坏了吗?”

“呵,到底是谁的脑子坏掉了?神皇有多久没证明过自己的身份了?但是你们还固执地以为他是现世的天照神。而祂却已经向我们展现了神迹,救助那些可怜的感染者脱离了痛苦。仔细想想,究竟哪边更适合被称为神呢……”

慢慢地,他的右手渐渐恢复了生机,并辐射出不亚于刀刃的炽热。

“……闲话到此为止吧,武士,你只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罢了。不过很可惜,我并不用剑道那种精巧的东西战斗,砸碎、撕裂、燃烧,我只需要这些最原始的暴力就足够了”

“呵,终究只是野兽吗?”

乌部笑了出来,自从接到这个任务,被派遣到这个地方,这是他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容。过去千百次的挥刀有了意义,想象中的标靶有了具体形象,他要作为开化的武士,凭着意志与技艺击败眼前的猛兽。

不远处,立花的薙刀与菲林的铁棒僵持不下,对峙的两人凝神听着兵器碰撞,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那划破平静的惊雷。

“你们……蹂躏了我的故乡!我要……我要让你们尝尝!让你们也尝尝这种滋味!”

橘色的菲林兽人绷紧肌肉,尽全力推开了立花,趁着这个破绽他举起了“铁棒”,并扣下了扳机。

嘭!

宛如发令的哨声,武士与浪人瞬间开始了动作。浪人左手高举起狼牙棒,向武士掷了过去。武士持刀前冲,狼牙棒的尖刺打过他的右臂,仅一瞬便几乎将手臂撕扯了下来。赤鬼攥紧了拳头,向着武士的头颅挥去!

噗嗤。

先接触到拳风的却是乌部的刀尖,狭长的刀刃从指缝插入,深入浪人的骨肉。他的表情开始扭曲,但随着那表情扭曲的还有另一只手臂,团团鬼火包裹着那条本应破碎的右臂,竟使它如提线木偶一般抬了起来,并对着乌部握紧了拳头。一瞬之间,三校仿佛看到了一张浮世绘,一张描绘赤须童子的浮世绘。

“再见啦!武士啊!”

陡然间,乌部手中的打刀放射出法术的光芒,这光划过鬼族身上的脖颈,洒出一道血痕。浪人吐出一口热血,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慢慢向后坠去。乌部也松开了手,脱力了的他也向后瘫坐下来。两人喘着粗气,互相瞪着,乌部咳嗽了一阵,放声大笑了出来:

“唉……早知道就多练习几次源石技艺,还是太浅了啊,”

“嘶……”

那浪人的嘴一张一合,却没能说出一个有意义的字,只有血液不住地喷出,洒在地上散发着蒸汽。

“我是……赢不了你们了。但我不能让你走……我要让你给我陪葬……”

他举起右手,伸出一只手指,插在浪人手中的打刀又散发出幽幽的蓝光,微小的能量集聚起来,冲击着刀内的源石回路,刺激着它们执行最后的指令。

“泰拉历……算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年……那时候高卢还在……四皇把科西嘉一世包围了起来,也包括最后的近卫军……他们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人投降……最后一个人的肚子被插进了十把长枪,但他最后还是让法杖里的源石暴走,拉了身边所有的敌人垫背……真是,真是吾等武家之楷模……”

他用力喘着几口气,刀刃上的亮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武士的左手攥紧主君的土地,用尽最后力气喊道:

“神皇陛下万岁!”

一个身影在他眼前闪过,几秒过去,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发生,他仍身处燥热逼仄的矿坑之内。

“三佐阁下……”

那人回过头,双手握着已黯淡无光的打刀。

“……我还想多活一会,所以抱歉,我不能死在这里,”

“立花磔人!!!!”

乌部愤怒地喊出叛徒的名字,声音比刚刚还高了一个八度,这悔恨没有洗雪的机会。随一声闷响,他的内脏便被菲林手中的火铳击得粉碎。

“为……为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还想多活一会……”

立花站了起来,踩着鬼族的身体,将已无威胁的打刀拔了出来。

“……我想你也不关心真正的原因吧,毕竟你也从来没问过我,”

“但是……我关心……”

浪人发出嘶哑的声音,如此短时间内,他的脖颈竟已渐渐愈合。

“……我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可合不来,”

那菲林靠近了过来,一把匕首架在了立花脖子上。立花丢下手中的刀,举起双手说:

“别紧张,我的想法很简单,你们会理解的。我有个妹妹,她叫怜奈,她……并不是个合群的人,10岁那年,有人往她的书包里放了一根源石针,那根针扎穿了她的手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立花怜奈作为东国公民的人生到此结束,剩下的……便是像你一样,她成了文明所不需要的人……”

“哈……哈……哈……真是个好哥哥……下辈子我真想做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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