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陆家——

“这次出门,要多久回来?”

陆染端着红茶,细细吹着最上方最热的一部分,微凉后抿入口中。

对面,陆方平早就把茶喝得干干净净。

“不再喝一杯吗?”

“不了。”

“看来是急事啊。”陆染没有过多追问,而是简短询问道:“这次任务,就你一人去吗?”

陆方平点头。

“是么,那你得小心了。无论如何都要保持警惕,驭器要一直带着,时刻准备,别不留神就……”

“你好啰嗦。”

陆方平打断了他的交代,起身离席,

带上所有东西后,他朝门外走去,只是摆摆手,喊道:“让爸妈和妹别担心,我过几天就会回来的,顺便给你们带点礼物。”

他渐行渐远,直到走出家门,竟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留下陆染一个人坐在原位,喝着稍稍凉下的红茶。

“那小子,从哪搞到的通城令牌?”陆染心里一千个问题,

虽然平常陆方平这个弟弟就让他不省心,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但昨天晚上回来,突然说要独自出城一趟,一走就是五天,这还是不免让他担心起来。

不过父母倒是看得开,尤其是父亲陆离常,说什么孩子大了就该出去闯闯。

当然,还有孙家主在中间帮着说话,说安排陆方平出城做一件任务,只是耗时间,没多少危险。

……

“比想的还要顺利。”陆方平活动筋骨,单手插兜走在街上。

他没带多少东西,包里只有食物和水,三天的量,还有一套可以换洗的衣物。

“真是有劳那位孙家主了。”陆方平轻声道:“若不是他,恐怕咱还得碰上一堆的麻烦。”

青龙没有回应,只是一直默默盘踞在陆方平的体内。

感知到青龙的不对劲,陆方平也是倍感无奈。

都几千几万岁了,某些地方还跟个小屁孩一样要人哄。

“青龙,这一世的我不同了。陆方平有家人,有人会惦记他,担心他,和凑栋龚的我完全不一样。也许还是凑栋龚时,我们可以随心所欲,但现在不行,我的大部分行动都要跟家里人报备。你听见我说话吗?”

“叽叽喳喳,嗡嗡吵得跟蚊子似的。吾听见了。”

青龙总算是有了些反应。

它轻哼一声,问:“故,汝现是计划出城寻龙器吗?”

陆方平点头,“现在有了孙家支持,还有上官家这条线,哪怕薛家视我们如眼中钉也无济于事。拿回我们该拿回的东西,以后也可以像你说的那样,不用再依附他们了。”

听到这话,青龙才算是打起精神,语调都高了好几分,带着些许爽朗大笑,“好小子,就依汝所言。”

城门脚下,往日的人潮拥挤风光俨然不见,只有细细碎碎的几个老面孔商人,

外面的世道,乱得很呐。

“您好,请出示您的通城令牌。”

陆方平把令牌递给铁卫,等他登记。

“陆方平阁下,出城是为何事?”

“怎么,你们连这都要问吗?”

“还望您理解,近日……”

不等他说完,陆方平把指尖夹着的公文递上,

这是他昨天喊孙邈帮他写的。

“孙家主的字迹……明白了,多有打扰,祝您一切顺利。”

“辛苦了。”

陆方平拿回通城令牌,离开玄雷城。

实际上那公文上没有多少字,奏效的,单单是孙邈的名字,还有独属于孙家的公章。

“青龙,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把东西丢哪了吗?”

“睡了一千年,吾怎会记得。”青龙察觉不对,连着问道:“难不成,汝忘了龙器安置在哪?”

“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它们分别被我安插在大战后的三处角落,作为放缓冥区扩张速度的[墙]。”

神与魔的力量是完全排斥的,由神力驭器划分出的界限,能有效阻拦冥区的侵蚀,

但,那是在没有磨损的情况。

“一千年……说实话,我也很难保证龙器没有受到污染,只能看把它们回收回来后,还有多少利用价值。”

死马当活马医了,实在不行,陆方平还有最后一条路,

那是他最不想做的选择……

凭借记忆,陆方平向着最近的龙器存放点赶去。

他们来回行程总共五天,这五天只是上报的天数,实际可能要比这还久,

他不指望能一次性把所有龙器都收回,哪怕强如陆方平,在这冥区的影响下也撑不了那么久的日子,所以只能一步步来。

就算超出计划时间也没事,城里还有孙邈给他兜着。

“不需要吾吗?”青龙忽然问道。

陆方平摇头,“罢了,您还是安心歇着吧,等真的需要您帮忙,我绝对会毫不吝啬请求的。”

一日十二个时辰,陆方平的身体仅仅只能承受青龙一个时辰,而在这其余时间里,他也不过是一个一阶木系适能御者,随时都可能丧命。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和冥区里的丧灭开战的。

“但要是再像上次一样,碰上那个棘手的家伙,恐怕就不得不应战了。”陆方平暗想。

他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

如今,青龙复苏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魔界,但对于魔界现在的情况,陆方平却是一概不知。

敌在暗,他在明。要说唯一的优势,那便是四大凶兽暂时没有苏醒。

离开玄雷城,还没走几步,陆方平就注意到远处大道走来的两人。

眼熟……

“哎,方平哥。”熟悉的呼喊声,远处那小不点身影飞快冲他跑过来。

“周尚,你怎么在这?”陆方平一些吃惊,抬头看向另外一人,竟是孙柳圭。“孙小姐……孙队长,您怎么也在?”

孙柳圭走到陆方平面前,清冷目光扫过他的身,“出城执行公务,为城外村的人扫清几只游荡的新月丧灭。”

“只是新月丧灭,您还亲力亲为啊。”

新月丧灭,那是最低等的魔物,再往上是蛾眉月,其次才能到有一定威胁的玄月,凸月,再到开始诞生高等智慧的满月丧灭。

换而言之,新月丧灭哪怕是普通人都能解决,根本用不着孙柳圭前来。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加之我并没有要事缠身,才陪同前来。”

孙柳圭单手叉腰,“所以,你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只是……”

“我不是问这个。”孙柳圭毫不留情打断陆方平,“我是说,你怎么会出城。你有通城令牌吗?”

陆方平点头,把自己别在腰间的令牌亮出来。

周尚满脸吃惊,俯下身,细细看着,

“方平哥,你怎么也搞到令牌了?哎,能帮我也搞一个吗?”

周尚正说着,孙柳圭却是一把将其推开。

她站在陆方平跟前,拦下去路。

“你这令牌,是哪来的?”孙柳圭问。

“托孙家主的福,从上官家主那里搞来的。”陆方平如实回答。

“那你这是要去哪?”

“……无可奉告。”陆方平双手插兜,俯下身子,笑看孙柳圭,“现在可不是公务时间,我才没义务回答你。孙小姐。”

孙柳圭盯着陆方平,沉默片刻,又是看向那边的周尚。

“……那个,孙姐?”

“你先回去,出城时,你在门口做过登记吧。”

“哦。”周尚悻悻点头,

他看了眼陆方平,又看了眼孙柳圭,还是灰溜跑开。

孙柳圭双臂抱在胸前,抬头对视陆方平,

“如果我说,我以未婚妻的身份向你提问呢?”

听到这话,陆方平顿时也来了兴致,

“你支开周尚,就是想说这个?我说,咱们的婚约就这么拿不出手吗?队里的大伙可都不知道。”

“你想告诉他们也无妨,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那你还真是公私分明啊。”

陆方平看着依旧不打算让路的孙柳圭,

刚才她以“未婚妻”的身份自居,不知道是为了找个合适理由,还是说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未婚妻”,

不管是哪种,就孙柳圭这样,估计是不会就这么简单就放他离开。

“……你想干什么?”陆方平问道。

孙柳圭面不改色,“告诉我你要去干什么,然后,我也要一起。”

陆方平有些发愣,

刚才,孙柳圭说要和他一起?为什么?

“……只是去外面做些简单调查,不是什么危险任务。”

“是谁安排你的?”

“当然是孙家主。”

“若是家父,那我也该一同前行。”孙柳圭又上前一步,直到凑至陆方平跟前,“若他的安排让你负伤,那也是我们孙家的过失。既然我知晓此事,那我也该保证你的安全。”

“……随便你了。”

陆方平不再推脱,再扯下去,孙柳圭迟早会起疑心,

反正到时候,自己找个理由脱身便是。

“我带的食物可不多。”

“无碍,我会想办法。”

“是么。先说好,跟着我走,可没薪水。”陆方平言笑一句,扭头朝外走去,

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跟着他,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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