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才逐渐想起客厅里还有一个人来着。
搓了搓头发,我穿起拖鞋推开了门。
金黄的夕阳撒在客厅里,让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居然都已经下午了么?
我看向沙发。
一个小人儿正靠坐在沙发上,阳光照耀下的恬静睡颜让人不由得产生了美好的感情。
意外的养眼呢。
我放慢脚步,拿起了餐桌上的两只碗。
倒掉了剩下的汤面以后,我把碗洗了一下,堆叠到水槽的一侧。
然后回到客厅,轻轻的坐在沙发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只手撑着脸,看着她可爱的睡颜。
浅浅的柳眉时不时挑起,似乎睡梦中的世界并不平静。
傍晚的世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时不时传来的两声鸣笛,几乎能听到我们轻微的呼吸声。
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氛围了。
一时间竟让我有些陶醉。
摇了摇头,我移过目光。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反复翻看了一下,并没有新的单子。
“啧。”
看了看手机里所剩不多的余额,我有些头疼。
这点钱,够养活两个人吗?
这个想法一出来,我自己都愣了愣。
我现在应该把他送到警察哪里,让他们来给她找一个去处。
再怎么说也比跟着我强。
这是理智如此告诉我。
但抬起脑袋,又一次看到她可爱的模样。
哈...明明仅仅半天而已,我竟然有些舍不得...
这是...为什么啊...
摇了摇头,我感觉自己有点反常。
以前都没有这样子。
收拾了一下衣服,我决定去一趟街上。
走到门前,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就关上了门。
随后用钥匙把门锁上。
······
走在街上,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路边的半数以上的店铺都合上了卷帘门,门前挂上了“吉房出租”的标语。
哈...真是冷清啊。
不过也是,毕竟这附近的大多数住户都搬走了。
走了半天,我挑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面馆,进去吃了碗面条。
结了账后,我走进了一家服装店。
我要为她买几件衣服。
自己小时候的衣服早已被我或卖掉,或丢掉了。
总不能一直让她穿那种衣服吧?
再说,在她睡觉的时候,我无意间往她胸口瞥了一眼。
她...似乎没穿...
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我收了收心神。
幸运的是,似乎是因为这附近的人都搬走了,这家店里的衣服真的可以说都是白菜价处理了。
内衣、裙子、上衣、衬衫什么的买了一大堆十几件,竟然只花了我三十多块钱。
提着大包小包,我有些苦恼。
为什么自己以前买衣服的时候那么贵啊...
为世事无常感慨着,我又买了两双鞋子,有些费力的回到了家。
打开门,把大包小包放在地上。
紧接着扶着门框,喘了几口粗气。
带这么多东西跑这么远果然还是太为难我了...
缓过来后,我微微抬头,看向沙发的方向。
一双赤红的大眼睛正盯着我,我注意到她的眼圈红红的,有些浮肿,像是刚哭过一样
哈...这是怎么了?
有些不明所以。
但我想,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吧?
人在身处陌生环境下,无亲无故担惊受怕的时候,难免需要哭泣来发泄一下压力。
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子?
摇了摇头,我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着。
同时她有些怯怯的盯着我,似乎有些紧张。
我大抵明白她在紧张什么。
“那个。”
我说道,但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没开翻译。
后知后觉的打开手机,我有些尴尬。
但感到尴尬的也只是我,她似乎仍然只是紧张而已。
启动了翻译软件之后,我说道。
“你愿意跟我生活一段时间吗?”
机械式的语音在稍微延迟后响起,她听到了之后微微低了低头。
似乎是在犹豫么?我也不着急,但却有些好奇她在犹豫什么。
挂在墙上的钟表不断的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突兀。
良久,她才抬起脑袋,红色的大眼睛透着迷茫,点了点头。
“嗯。”
这就算是同意了吗?
哈...我到底为什么没有选择把她送走而要她留下来啊。
如此质疑者自己不合理智的行为,但我的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
坐起身,我走过去抚了抚她柔软的头发。
“饿了么?我去给你做饭。”
头发摩擦手掌的触感传来,她摇了摇头。
不饿么?
并不清楚这话的真假,但姑且还是当真的不饿吧。
这样想着,我坐回了一侧的沙发上。
我看着她,发出了我的疑问。
“能和我讲讲你过去的事情吗?”
闻言她抬头看了看我,透彻的赤瞳仍然显得有些迷茫无神。
“嗯...”
这算是同意了吗?如此想着,我正了正身体,准备洗耳恭听。
夕阳下的客厅里显得格外静谧,仅有女孩银铃般清脆的断断续续的诉说声。
太阳逐渐下了山,红色消退以后昏黑便晕染了天空。
安静的楼房仅有一家亮着灯。
犹如听故事一般的,我听着她断断续续寥寥草草的把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挺魔幻的。
虽说仅仅是女孩确实来自于六百多年前的古代就足够魔幻了。
也就是说,她本来是个男孩,只是被喂了大约七年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之后,终于在差不多十四岁生日的时候变成了女孩子。
至少我是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么神奇的药...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算一个挺悲剧的故事了。
虽说已经过去六百多年了,但我还是忍不住的思考着,在把她卖出去之后她的父母怎么样了?
印象里史书上有记载,当时可是大旱4年之久。
四年结束之后的第一个冬天又遇上了一场大雪。
古人过冬可是非常非常艰难的。
只能说,可谓是凶多吉少。
但其实...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毕竟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她似乎也明白,因此谈及父母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是目光有些黯淡。
至于最后追杀他们的人...
结合历史,我想到了一伙叛军。
他们得到了其他国家的援助,在几年的时间里迅速壮大,并且得到了大量他国援助的火炮。
这在当时是非常强的攻城利器。
时间和她的描述都对得上,应该就是那些人了。
于我而言只是历史书上的几段文字的事情对于她而言居然是整个人生。
看着她黯淡的眼睛,不由得再一次感慨。
真荒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