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姜夜没有那么想要带舒寒见一下顾盼兮。
首先顾盼兮的身份很敏感，不适合频繁的见陌生人，那是一种麻烦。
怎么说呢，绝对不是自己多舍不得顾盼兮。
而是系统既然将她的任务放在自己的身上，还是什么所谓的‘邪道线路’...他就没有想过置身事外，做好了觉悟。
放在身边，总比放虎归山要好。
而且她给自己的感觉并没有像是江湖传闻的那么坏。
什么无恶不作，杀人放火，甚至是吃小孩...有些以讹传讹了。
但是舒寒是真的很有兴趣。
她总是会想到这个少年，还很弱小的时候，几乎满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挡住的不只是什么豺狼虎豹，是凶恶的土匪。
她在想，那个时候都显得勇气十足，正气的有些发邪，执着的让人害怕的少年。
到底会被怎样的一个女子所俘获。
愿意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就成亲。
女人大概都有一点共通的地方，那就是总是想追根究底看一看，匹配得上自己心目中的美好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即使那美好，可能只是失去的回忆。
随着长大会变得不单纯，变得充满顾虑。
而那个人，是不是看到了姜夜身上，自己也曾经看到的东西呢？
所以她还是说服了这个少年，表现的自己只是单纯的好心，同时稍微用上了一点独属于女人的手段。
嗯...别看她好像不屑对男人如此，其实她很擅长，只是懒得用。
只是姜夜还是稍微嘱咐了一下这个女子。
“我娘子稍微有点独特，有的时候会说一些难以理解的话，别太介意。”
“是么？那不应该挺有趣的？”
舒寒笑了笑。
姜夜也笑了出来，“是啊。她很有趣。”
看到这个少年肯定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舒寒就不是那么笑的出来了。
“现在才回来？你是把小冰块送到哪里去了？被窝里头保暖么。”
当姜夜打开门，里头就传来了顾盼兮略有不满的声音。
姜夜苦笑了一下，“没...是有点其他的事情，娘子，给你介绍一个人。”
“嚯，姜夜，现在到底是翅膀硬了，都直接往家里带人了？”
其实舒寒觉得一切都很正常，像是一个稍微泼辣一点的妻子的正常反应。
只是现在是先闻其声未见其人，但是听着听着...就开始有些不对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不是不是...这位是江南来的舒寒姑娘，霜姨让我护送这位姑娘北上。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姜夜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中年已婚男人的既视感。
顾盼兮立马眯起了眼睛，这才注意到门口似乎还有个人。
舒寒也的确是恰到好处的站了出来。
她礼貌而淡雅。
尽管面前的女子显得平平无奇，似乎除了年轻之外，一点优点都没有。
但是因此她对姜夜的看法更好了一些。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你说她不好看不行，但是你要说你是看脸跟她在一起的，那就更不行。
她们就更加欣赏那种有本事，老婆看起来还普通的男人。
“是顾夫人吧。我叫舒寒，你好。”
顾盼兮的眼神逐渐变化了。
她甚至一瞬间有些想笑。
而当舒寒抬起头来，看到了顾盼兮的目光之时，一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眼睛瞪的大大的。
几乎是瞬间，体内的气息都仿佛要掩饰不住的运转，那不是别的，是一种本能的防备反应，是遇到了极度的危险之时产生的下意识的反馈。
她的脑海只剩下一个念头。
原来是她！
不是...怎么可能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又怎么成了这个少年的...娘子？！
可是对方说话了。
“舒姑娘可真是漂亮啊，江南到底是出美人的地方，快坐吧，愣着干嘛。”
毫不夸张的说。
从一个眼神里，轻松的认出来了这个女人的自己，第一反应是想要不顾一切的逃跑。
但是很快，她看到了对方眼神里潜藏的威胁。
她就没有了选择。
是啊。
在她面前自己怎么逃跑？
冷静...
舒寒，你一定要冷静。
诛仙教已经覆灭了。
她肯定是迫不得已待在这里，她一定不会想要被破坏现在的处境。
不管是为何而来，她都不会对自己贸然的动手。
冷静。
姜夜看着两人，想了想说，“我去泡茶。”
“你等会儿，家里没有茶叶了，你去外头买点回来。”
姜夜犹豫的看向突然默不作声，甚至微微低头，就像是在老师面前洗耳恭听的学生一样的舒寒。
“可是...”
“可是什么？”
“...好。”
姜夜其实看出来了两人见面时候的不对。
内心有很多的考虑，可是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让事态不发酵，最能让顾盼兮不发作的选择，就是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毕竟自己都看出来的话，这注定是没有办法善后了。
现在姜夜是越来越理解为什么那些已婚中年男人最喜欢装傻充愣了，那不是愚蠢，也不是麻木，那是一种人生智慧好吗！
当少年离开房间。
舒寒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向眼前的顾盼兮。
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的面容会变，但是这气质，这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绝对不会改变。
虽然她不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中间还隔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但是她给自己留下的印象绝对是最无可替代的。
当她准确的听到姜夜的脚步声逐渐远离的瞬间。
“噌！”的一下，舒寒直接站起身来。
顾盼兮没有任何动作，一点儿被吓到的本能防备都没有，只是看着对方。
看着这个身段柔软，气质是弱柳扶风的女子缓缓在自己面前跪下身来。
“参见教主！”
“...”
顾盼兮微微伸手，不是搀扶起对方，而是用手托着自己的香腮，慵懒的看着对方。
“来名剑山干什么？”
舒寒低着头，似乎根本不敢对视对方的目光，她没有发话，她也根本不敢起身。
她瞳孔闪烁着回答，“找人护送下属北上还乡。”
顾盼兮思考着什么，“...你的身份公布了？”
舒寒摇摇头，“回教主，不算是公布...因为我们教的...隐没，我一个人在江南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师父建议我不如先回到本家。于是花了一点功夫，让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绝对没有对诛仙教任何不利的打算，也不是背叛诛仙教。我只是暂时找一个地方安置自己，而且将来我的身份也一定更加便于...”
“不愧是我们教出来的圣女，真是谎话连篇，骗起人来一点脸红都没有。”
“我...”
舒寒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听到对方悠长的叹了口气。
“诛仙教不是隐没，而是已经消灭。所以以后你也的确不用再提你什么诛仙教圣女的身份。也不用想着诛仙教有一日东山再起，不会有这么一天。”
舒寒这次不是瞳孔震动了，是心脏都在剧烈的震颤。
这是什么意思？
她当时只知道诛仙教的一切行动都停止了，教主也失踪了。
她以为这只是一次正常的蛰伏，毕竟在自己的心目之中，这个女子是最为可怕的存在。以她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服软？
“只是呢，我觉得我在这里的事情，以及我的身份如果被暴露的话，对谁一点好处都没有，对不对？”
“...教主请放心，属下没有在这里见过诛仙教的任何人。属下只见到了一位平平无奇的名剑山弟子的妻子顾盼兮。”
“很好，起来吧。”
顾盼兮露出了笑容。
舒寒心底稍微松了口气，但是仍然不能放松，缓缓站起身来，就看到面前的女子站起身来。
她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亲密的伸手搂住了自己显得瘦削却立挺的肩膀。
她就在自己的耳边，喷吐湿热的气息，轻声说。
“但是有件事情你没有说实话对吧。”
“...属下不明白教主的意思。”
“以你的真实身份，让北边随便来几个高手护送你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偏偏跑到名剑山来。你看来是不知道我在的，所以你是为了别人。嗯...你很早就认识姜夜？”
舒寒汗都快下来了。
这个女子的敏锐丝毫不减当年。
还是说自己让姜夜带自己过来太过明显了吗？
她不敢隐瞒，只能轻声解释。
“我...以前见过他。”
“多以前？”
“十岁不到。”
“嚯。又来一对青梅竹马。他人不聪明，桃花运倒是不错。”
又？
舒寒不懂对方的意思，她只能说。
“不算是青梅竹马，只是萍水相逢。没有当时他的出现的话，属下可能根本撑不到加入诛仙教，成为诛仙教圣女的那一天...所以这次来，的确是想要见见他，但是绝对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报恩。”
“报恩啊...话说你真的觉得加入诛仙教不曾后悔？”
“当然不曾！”
舒寒猛然转过头直勾勾的看向身边的女子。
“我清楚的知道诛仙教没有世人说的那么坏，是这个世道太坏了。而且虽然我...的确害怕教主您，但是在我心里，我也最尊敬你。除了师父，教主就是我最敬佩的人。有多少人因为教主您而得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有多少人不知道教主您私下的努力，有多少...”
“行了行了，我最讨厌排比句了，听着就头疼。”
她缓缓松开了手。
舒寒立马变成乖宝宝，双腿并拢，眨着眼睛看着对方。
顾盼兮看着这个已经逐渐长大的女子，不再是之前那个显得青涩的少女。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绽放了无比艳丽却让人心里打鼓的笑容。
“你觉得姜夜这个人怎么样？”
舒寒愣了一下。
这是让自己回答...她挑选丈夫的目光？
虽然她觉得顾盼兮选择姜夜成亲一定不是简单的感情原因，一定有着她的考虑。或许连感情都没有，只是一种隐姓埋名的方式。
但是谁也不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己眼光有问题的说法。
何况自己对姜夜一直都有滤镜。
所以短暂的犹豫之后，舒寒很快给出了答案。
“他很好。善良，正直。而且长得这么好看，现在还在这个年纪成为了新秀榜第八...”
“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舒寒：？？？
你放心？
放心啥？
等等，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接着就看到了顾盼兮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
“本来有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办，既然你来了，这件事情就有办法了，你愿不愿意帮我做一件事情呢...”
舒寒声音都在打颤。
“什、什么...”
“你跟我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