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警官，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昏暗的房间里，男子面对警察的询问，面露紧张之色。
“我当时只是路过，听见了有人在扇耳光的声音。我承认有看好戏的想法，但是我真的不是罪犯。”
“你进去后看到了什么？”
“好像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对了，我跟那名女孩的眼睛对视后，就感到脑袋晕乎乎的，然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听到这，站在房间外的白辰率先迈步离开，在这耽误了半个小时，几乎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
唯一能派得上用场的情报，就是莉贝尔利用眼睛施放特殊能力，能够将人催眠。
为什么她在被我抓住的时候不用呢？
总不能因为我是特殊的个体，她的能力对我没效吧。
白辰自嘲地笑了笑，不认为自己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这就走了？”
“走吧，这里用不着我们了。”
在门口站着的苏旺海见他出来，立即搭话。
他们还不能马上离开，还得再回案发现场一趟，寻找凶手的蛛丝马迹。
这是连续杀人案发生以来，分会首次与凶手接触。
“也许我不该让你替我去巡逻的。”路上苏旺海忍不住发牢骚，也不知该说白辰运气差还是好，居然出门就碰见了连续杀人案的凶手。
“没关系，你看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白辰笑道。
“你真的抓住过她？”
“嗯，但是让她跑了。”
“莉贝尔是吗？”
苏旺海捏着下巴，陷入思考。
“想不到作案的魔物居然是人形的，而且还是个美少女。”
所有受害者的尸体都支离破碎，像是被野兽撕扯过，他们都以为凶手是缺少理智的兽形魔物。
“原来我们调查的方向完全反过来了，怪不得没有收获。回去后可得好好向店长邀功，等案件结束功劳不能少了你的。”
直到案发现场，白辰都心不在焉，没怎么听他在说什么。
自责的想法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中，越想越感到后悔。
墨秋还是没找到。
就算抓住了莉贝尔，也没有从她嘴里撬出墨秋的下落。事后白辰回忆，认为莉贝尔还是没有说真话，狡猾的魔物完全不可信。
白辰也不是没有劝自己往好处想，万一墨秋真的逃脱了，甚至自己去医院了也说不定。
不对，另一道声音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墨秋是个喜欢对自己不管不顾的人，白辰能想象到她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画面。
“二位是猎魔公会的吧？”刚到场就有一名警察过来。
“有什么事吗？”苏旺海开口。
“我们发现一名伤员，安置在那边了，她说什么都不肯走。”
“还有这种人，白辰我们去看看。”
“好。”
随口答应，白辰脑子还是乱哄哄的。
回想这两天的相处，我都在有意跟她拉开距离。如果我不那么做，是不是就不会造成这种悲剧？
自责犹如潮水，都要将他吞没，今晚对白辰而言将会是个不眠之夜。
“看到了，就是她吗？”
听见苏旺海的声音，白辰抬头看去，整个人愣住。
坐在长椅上的少女，穿着风铃中学的制服，黑发披散，双眼黯淡无光，犹如平静的海面。
案发现场即便被封锁了也很热闹，警察工作的声音，路人交谈的声音，唯独她什么动静也没有，静静地坐着。
两人对上眼的刹那，少女的眼睛还是平静如海，白辰的眼瞳却在剧烈颤抖。
“喂，那边那个小姑娘，你……”
“墨秋！”
白辰的大喊险些刺破苏旺海的耳膜，后者看着他迈步狂奔，一脸震惊。
从来没有见过这家伙这么心急，居然还是对着一个女人？！
跑到墨秋面前，白辰连忙抓住她的双肩，语速快得像是机关枪：
“你去哪了？有没有受伤？为什么还要回来？”
话音刚落，他就注意到自己右手湿哒哒的，掌心都被鲜血染红了。
“抱歉！”
光线太暗，白辰都没有看见她手臂上的伤口。
仔细观察，才发现她并不是完好无损，身上挂了彩，脸颊也遭了殃。
“你们认识？”苏旺海好奇探头。
“啊……嗯。”白辰突然尴尬起来，“我跟你说过的。”
英雄救美、便当，还有变成现实的幻想。苏旺海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上下打量起墨秋。
“就是她呀，长得很好看嘛。”
“你别用看博物馆展品的眼神盯着人家看。”
“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另一边好像需要我帮忙，拜拜~”
苏旺海走得倒挺快，很快就只剩下了墨秋和白辰。
为了缓解尴尬，白辰用力咳嗽，“希望你不要介意，他是我朋友。”
“没关系。”
墨秋看起来毫不介意，至少她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表情。
心中的巨石放下，白辰重新对上那双没有高光的眸子，柔声问道：
“你去哪了？”
“白辰你找过我吗？”
“约定的事我很抱歉，但是在你出事后，我找了你很久。”
“真的？”
“不骗你，你是被魔物袭击了对吧，是不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形魔物，她总是笑嘻嘻。”
“对。”
“我帮你狠狠教训了她一顿。”白辰搓搓鼻子，似乎很骄傲。
“这样啊。”墨秋并不是很关心的样子。
“是真的，我把她打得跪地求饶，居然敢当街作恶，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可惜最后还是让她跑掉了。”
“那……下次加油。”墨秋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
“我保证，再碰见她，她对你做的我都会奉还回去。”
“……谢谢。”
沉默片刻，白辰再度开口：
“你既然跑掉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因为这个。”
墨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折叠好的上衣摆放在大腿上。
纤细的手指抚过衣物面料，她继续说道：
“我想白辰你可能找不到我，所以就在这等你。”
“就是为了这个？”
“还有，我要还你衣服。”说到这墨秋顿了顿，眼帘低垂，“不过它又要拿回去洗了。”
白辰无言以对，没想到自己的猜测居然全中了。她就是个过度执着他人，忽视自己感受的人。
“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去医院？”
“我说过了。”少女歪头。
“这不一样，墨秋。”白辰再度激动起来，“难道你觉得约定比性命还重要吗？”
“它对你很重要。”
墨秋捧起上衣，语气坚定。
“如果我没有遵守约定，你会很伤心，我不想看到你难过。白辰，我们约好了。”
最后几个字犹如重锤，狠狠敲击了白辰的内心。
熟悉的话语，他的眼前再现了与父母告别时的场景。那时他们也与他约好了，但是没有遵守约定。
墨秋她并不是在开玩笑，白辰也不希望这是个玩笑。
白辰再次开口时，语气有些颤抖：
“我能，抱一下你吗？”
墨秋闻言愣了一下，张开双臂，让他把自己拥入怀中。
白辰并没有抱得很用力，细细感受着她身躯的柔软，接受从她那边传来的温暖。
贪婪地**她的味道，让自己全身心沉浸在她怀里。
“来晚了真对不起。”
“没事了，我不怪你。”
白辰抱得更用力了，墨秋没有挣扎，而是轻拍他的后背。
这样的女孩，我居然还怀疑她是魔物？
白辰为自己卑劣的想法感到可耻，她用真心对待自己，自己却用猜忌回应她。
明明才认识没几天，她甘愿丢掉性命也要遵守跟自己的约定，做到了父母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她不是魔物，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而且还是个好女孩。
白辰心脏跳得好快，是因为我吗？
墨秋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脑中如此思考。
白辰像只可怜的小动物，被自己抱在怀里，这样的人简直无法让人联想起救世英雄的身份。
不对，只有我能做到这件事。
紧紧牵着他的绳圈，将他玩弄于掌心。
在白辰看不到的角落，少女嘴角翘起，笑容阴森可怖。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白辰结束拥抱，看到的还是熟悉的扑克脸。
想起她身上还有伤，他连忙放开手，关切地问：
“没弄疼你吧？”
墨秋摇头。
就算疼了她也不一定会说。
白辰站起身，“我去给你拿疗伤用品，等我。这次我不会再迟到了。”
“嗯，我相信你。”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墨秋撩起耳旁的发丝，翘着二郎腿，神色玩味。
她抬起手，对准那道背影，然后慢慢合拢。
今晚，天气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