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巢的燕雀，此时似乎也不敢放肆了。
几声失措的鸟鸣后，秦家小院，要好半天才来一个幽幽的回响。
青梅姐姐心底，倒是并未有太多的怀疑。
风起，少年束着的长发也飘荡，疏密间掺杂了零落的酒香。
“小冷.....是喝酒了么？”
蓝墨清捕捉到了这股气味，微微歪头，且上前一步，以便更好地证实自己的想法。
于是少年的鼻尖擦过硕大的高挺，只消半根手指的距离，便能扑进那醉人的巨大温柔中。
“......”
秦冷暗中直直地吸了口冷气。
并不单纯是因为青梅姐姐毫无防备的动作，让他难以抗拒。
最关键的，便是他身上的酒气又该如何同青梅姐姐解释？
总不能直接说，酒味是来着水琉璃那双纤细白嫩的足吧.....
正待此时，秦家的院门急而烈地发出尖锐的刮擦声。
旋即，俏脸明确写着“愤怒”二字的少女，几乎是飞扑那般，硬生生挤入秦冷和蓝墨清的中间。
“怎么还不吃饭，我都快饿晕了！”
嘴上说着要吃饭，可云莺的动作却充斥着酸意。
少女的小脑袋，将青梅姐姐胸前惊人的弧度又挤出了个弯，旋即如同上树的猫咪那般，挂在她哥的身上不动了。
“云莺，你且下来。”
温香软玉在怀，如花般年纪的少女无意间刮来的甜美清香，让秦冷一时间窘迫万分。
他又怕她摔着了，只得搂着云莺那韧性惊人的柳腰，干站在原地。
青梅姐姐有些错愕地退后两步，看着死死抱住秦冷的云莺，抿唇不言。
一阵胡闹后，三人终归是坐在了一起。
少年坐在桌子的中央，方桌两侧，是青梅姐姐和妹妹。
幸好云莺这丫头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这酒气的事情看来也能掩盖过去了......秦冷将目光看向桌上。
肉食已经供应了好几日了。
云莺毫不客气地夹了块肥肉，一把塞进口里，囫囵嚼着，连带着那吹弹可破的绝美小脸也鼓起。
一股暖呼呼的水流从少女的足底往上攀，云莺吃得火热，雪腮飞上两团嫣红，加上嘴角泛光的油渍，看上去，竟带着点不成熟的媚态。
“慢些吃。”
秦冷将自己碗里的肉全给了妹妹。这十多年的节衣缩食他是无所谓，但妹妹跟着他受苦，他当真是心头滴血。
只是，云莺那已经难以遮掩的惊人容貌，幸好并未被拖累下去。假以时日，吃的东西能稳定带荤，且穿一身华美的仙裙，秦冷甚至不敢想象那究竟是何等的风情。
云莺这丫头的心情好像好了？少年看着妹妹的小脸，心中想道。
哥哥的疼爱，云莺自然是很享用的。哥哥甚至怕她没吃饱，还给她夹了几块肉.....
可看着秦冷那清秀脸蛋上的宠溺，云莺倏然想起，那张宣纸上，自己兄长眼束白布，面色潮红的模样。
买肉的钱财，是不是哥哥通过卖那些有关他的堕落画得来的呢.....？
两者的面容，恍惚间在少女眼前重叠。
口里的肉嚼着，却不曾想，失去了全部的鲜美。
...
收拾好碗筷，待妹妹和青梅姐姐分别回了闺房，秦冷从一个角落拖出一只笼子，里面是他前几日弄来的猫、狗和老鼠。
在他的实验下，他再一次对自己的催眠灵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催眠的大致方向能控制，但结果要么成功，要么....得来一个符合方向，但随机的结果。
秦冷尝试过催眠小老鼠，让它以为自己是猫咪的同类，结果....成了，但也没成——老鼠把自己当成了猫咪的女儿，直直钻入后者的怀中。
催眠之法对猫和狗同样适用。
至于催眠灵力的范围，秦冷实验过，大概是一个秦家院子的大小。
那......自己催眠灵力，能催眠的修士，是否有境界的要求？秦冷思索着，水琉璃到底是结丹境，自己只是练气，那日自己是如何催眠的？
檐前的归鸟躲在巢中，对着如丝如梦的冬夜呢喃自语，随后继续沉睡下去。
心中打定主意，秦冷起身，走到云莺的闺房门前，抬手叩响。
“云莺？”
“哥哥？”
屋内很快传来少女的玉足点地的响声，啪嗒啪嗒，如同振翅的雏鸟，显得极为欢快。
小少女探出明媚的脸蛋，嘴角压不住期待，嘻笑起来：“哥，你是想来与我一同睡觉嘛.....哎呦！”
秦冷收回敲她脑壳的手，无奈道：
“我来与你说事情。”
少年转身，将房门关紧。
霎时间，外头冷冽寒风，凄其清月，都被这道简单的门阻挡，只剩下房间内氤氲着的，少女独特的清香，淡，却极引人遐思。
秦冷扭过身子，却不曾想云莺已经跑到了床榻上，盖起被褥。
一双灵动水润的浅绿色眼眸，快速地眨动着。
短短瞬间，这个年纪的少女所特有的妩媚和娇娆，便因这样的眼神而绽放开来，羞里含怯，却满是毫无保留的炙热，让秦冷的大脑空了一瞬。
他板起脸，坐到云莺的床榻边缘上。
少女的脸愈发红润了。
“我想同你说说，有关我的一些修习上的事情。”
“哥还要修习？”
云莺瞪大眼眸：“哥，你修习根骨连墨清姐都摇头，以后还是倚靠妹妹我.....”
秦冷使劲地揉了揉少女的小脑袋。
少女本来梳着双髻，睡裙轻薄且娇，笑容带着惹人怜爱的清纯，这下被少年一手糊弄，一头金色柔发弄得杂乱，她当即不满地抗议了起来。
没理她，少年继续道：
“是我脑海里的灵力，我思来想去，还是要与你说一声。”
“毕竟你是我的家人。”
云莺低头，好久过后，这才“哦”了声。
半柱香过去，秦冷向少女说清了有关脑海里奇妙灵力，他所知道的一切。
“能催眠修者的灵力？”
云莺面容极为严肃：“哥，你是不是偷摸着催眠了别的姐姐啦？”
秦冷懒得同她废话，认真道：“丫头，你且听我说。我想问的是，如果催眠的活物是修者，那这名修者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自从开发了催眠灵力后，秦冷对大街小巷上的流浪猫狗，天上的燕雀，乃至河里的鱼，做了上百次的实验，这些活物依旧活蹦乱跳。
但少年依旧不放心。
“我看看。”
云莺屏息，小手探入少年的经脉。秦冷顺势将一小团催眠灵力汇入身中，让妹妹能察觉到。
“唔.....这，这不就是普通的灵力嘛？”
云莺蹙眉，手指做了个简单的法诀，旋即指尖凝聚出一小团肉眼可见的跃动荧光。
在她的感应中，哥哥所说的“催眠灵力”，与她手中的灵力一模一样——温和，且由种令所有修者贴切的舒服。
“哥，你所说的催眠灵力，与此世随处都有的灵力，并没有什么区别呀？”
云莺狐疑，小手摸了摸秦冷的额头，狐疑道：“你也没发烧，难道是中邪了不成？”
秦冷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凝神思索片刻，然后将自己的大衣盖在云莺的身子上，无奈道：
“我去找你墨清姐说说。”
起身离去。
房间内顿时空荡荡的。
旁侧，余留着兄长的气味。
云莺面颊上的笑容迅速褪去。
她看着那扇被秦冷关好的木门，发着愣神。
又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突然将脸颊埋在秦冷的衣服里，一头金发，有几缕搭在微曲的长指间。须臾后，一阵刻意压低的满足叹息，从秦冷的大衣间传来。
“哥哥，你当真是去当了那画堕落画的人了么？”
云莺好想去阻止。
但方才哥哥同她谈着正事，且她也关心那所谓的催眠灵力，会不会影响到秦冷，甚至没有机会开口。
她从枕头下的床单间，小心地取出一张宣纸。
宣纸上赫然是方才的少年，长发乱着，春意散着。
且接着零落萧疏的月色。
云莺的一双秋水眸，痛楚，且艰难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
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
纤细的手指缓慢移动，攀爬。
......
云脚的迁移，更来得迅速了。
明月且低头，往河流中一看——
潋滟的河水，哗哗作响。
似朦胧的远方，一声呦呦的雏鹿低吟。
同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喷鼻醒脑，涌起波动。
春神的翼，已然扇起全世界凝滞的神魂。
有什么埋藏在心神间的癖好，打开了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