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天真而愚蠢的孩童……”

先前的伊比利亚辖区大逃杀决斗当中,方远就曾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浑身鲜血的格尔达对着自己低语的直白。内容的真实与否无从得到考证,现在或许就是验证的一个机会。

“找你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肯定也要去找格尔达,”夏伊沫的回答滴水不漏,“双方一起找,双方一起验证,才能知晓这里面究竟是否有隐藏信息。”

“但是那位医生真的会像我一样这么好说话,如实回答你的问题么?”方远大大咧咧翘起二郎腿,“还是说,只要一见到你,她就会毫不犹豫杀了你呢?”

“格尔达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伊甸花园小镇内部的事情。”这句话,不仅仅是操纵的兜帽说出来毫无情感,夏伊沫本人也同样如此。

“但小镇已经灭亡了,无论是不是你的过错,”方远十指交叉,“想象一下,一个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能够在世外桃源获得宁静生活的女孩,却再度失去了她所依赖的一切——那样的她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待你,又是否还会真的保持和以往一样的纯真性格呢?”

“你下了太多无趣的先入为主的定义了,”夏伊沫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简直就像个刺猬,浑身都是刺实在是难以下口,“我们现在在谈论你的事情,而不是格尔达的事情。”

“但是我已经说了,对吧?”方远耸肩,“如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猩红泪滴的事情,你得去找那位医生。”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说,这一点是格尔达告诉你的?”

“我可没说过。”

岛上的小木屋里,夏伊沫躺在藤蔓编制而成的吊床上,包裹着踩脚袜的右腿在床外荡来荡去。她听着方远的话语,无奈叹了口气。

这就是为什么她讨厌社交,尤其是讨厌和大人社交。一个赛一个“人精”、“有城府”、“狡猾”,说个话都要斗智斗勇生怕吃亏——直接接受我在初始就提供的好意然后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不好么?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究竟是否会告诉我更多关于猩红泪滴和格尔达的事情?”少女已经没有耐心了,“没有的话就请麻利滚出去,大家之间彼此就别耽误时间了。”

“有倒是有,不要那么没有耐心,”方远用指关节敲了敲膝盖,“至于让我滚出去,你真的会那么简简单单放过我?恐怕不会吧——”

他指着桌上的这杯茶:“让我猜猜,你给我的这杯茶里面或许已经放了种子或者菌落,它平时就会躲在我的胃里什么也不做,一旦需要的时候就会立刻开始生根发芽将我反向操纵——之前控制我的触手反过来勒住我的脖子也是类似的原理吧?毕竟夏伊沫最喜欢玩的就是这样暗度陈仓的伎俩。”

夏伊沫用手捏着自己的脸,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最新开发的能力怎么也会被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给点出来——就算是其他认识自己的魔法少女,甚至是姐姐都不清楚里面的很多门道啊!

“你的确是个很自信到极点的人,就像竹筒倒豆一样说那些编排而成的假话,一点也不脸红。”

“不用在这里假装什么我说得不对,”方远摆摆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我究竟是否说得正确了。”

他怎么可能说得不对?自己身为重生一辈,连夏伊沫未来有什么能力和目的都掌控得清清楚楚——不过这也得多亏她是个在未来留下浓重一笔的大人物,才能被自己记住。

夏伊沫知道对方这么绕来绕去的用意,他就是想在这场对话中把控主导权,想等待自己彻底绷不住。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谜一样的男人……的确不能就这么放过,至少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如果传出去,自己和姐姐的平和生活就要彻底被打破了!

就算这个人类有分身现在搞不死,在未来也得

想尽办法定位到本体然后一劳永逸式铲除。

但现在……

“倒计时十秒,之后我会立刻离开。”

夏伊沫没有犹豫,直接选择掀桌子。没有办法从这个人类手里获得足够多的信息的确是个损失,但至少不能让对方这么牵着鼻子走。

方远心里估量着火候,虽然没有预想中向自己妥协的理想场面,但能够逼到这个份上已经说明自己的成功了。

“把解药给我,”少年伸出一只手,“猩红泪滴的解药,给我一瓶,你答应这点,我就将其余和猩红泪滴还有格尔达相关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方远嘴角的笑容向上扬起,“你知道猩红泪滴现在属于尚未完成的实验品状态,需要搭配专门的安稳药才能够服用——”

兜帽沉默了片刻,将一个小瓶子拿了出来。

“猩红泪滴的安稳药,一次一片,一日三次,服用一个月后再服用猩红泪滴,可以消除绝大部分副作用。”

方远伸手刚想拿,药瓶就被重新放回了大衣里。

“在你满足我的要求前,这瓶药不可能给你。”

“格尔达现在正在做进一步的实验,”方远再度展现右胳膊的触手,“我现在正是她的实验品之一,我身为角斗士需要强大的力量,而她也正好缺少一个实验品。”

“巧了,我也缺少一个实验品。”

夏伊沫操纵兜帽身影站起来,俯瞰少年:“既然你那么喜欢在我面前表演,那不妨碍你来我当我这个实验品,让我好好检查检查你的身体,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顺便成为我的眼线,将格尔达的一切全部汇报给我。

做到了这些,我才会给你这瓶安稳药。”

少年的嘴角向上扬起,对方和格尔达之间果然关系极其紧张,不然不可能找自己当眼线。

“乐意至极。”他对兜帽行了一个标准的恰斯卡礼。

夏伊沫也有自己的打算:废了半天劲,这个男人终于暴露了自己需要什么,那就狠狠利用这个机会支配对方,尽可能压榨对方的价值——至于最后是否真的提供安稳药,那必定是自己说了算。

但是为什么呢?

安稳药明明是自己两个礼拜前才开发成功的药剂,甚至连姐姐都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

难道岛上已经被渗透了?

夏伊沫从吊床上猛然做起来,却突然撞到了什么,脑袋一阵阵痛。

“痛痛痛……沫你不要这么突然磕过来啊——”

“姐姐?”夏伊沫看着捂住下巴的夏伊黎,“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不先敲门说一声。”

“我早就进来了好吧?”夏伊黎显得有点生气,“你刚才在吊床上睡得死沉死沉的,叫你吃饭叫了半天都不起来。我刚才过来晃你晃了好久,结果你突然暴起给我磕到了——啊,舌头好疼……”

“什么意思?”夏伊沫从吊床上跳下来,“什么叫做我睡得死沉?我刚才明明一直在通话……等等……”

少女意识到不对劲,立刻看向墙壁上的时钟。

坏了,怎么比预想的要多出了半小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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