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您的福，他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这才一周不到的时间……真是太谢谢您了，艾蒂丝小姐。”

“只是擦伤而已，我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夜幕并未完全散去，只是一缕晨曦从远处流荡而来，天才微微亮。

格瑞薇娅陪着艾蒂丝走在科尔镇的街道上，刚从教堂出去没多久，就在院落外碰上和艾蒂丝打招呼的镇民。

艾蒂丝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连衣长裙，袖口领口裙摆缀满了花边和蕾丝装饰，初看上去倒像是来乡野郊游的贵族千金而非教会的诵经师。

按照她的说法，穿着打扮好看些能更好地与镇民解除生分和隔阂。

格瑞薇娅无法理解，但事实上，艾蒂丝确实做到了。

她们跟随伯特莱姆来到科尔镇也才一周多，艾蒂丝似乎已经跟镇民打成一片，镇上的孩子们都缠着她要和她玩游戏或者索要糖果，路途中遇见的每个人都会热情地上前与艾蒂丝打招呼，看起来相当受欢迎的样子。

“文森先生，再见，希望您今天有好收获。”艾蒂丝这时刚好送走一位准备去河边捕鱼的老先生，她整理了一下裙子然后回到格瑞薇娅身边。

“让你久等了，姐姐。”少女重新牵起格瑞薇娅冰凉的手，然后微笑。

“你比我更像圣女。”格瑞薇娅突然说。

艾蒂丝表情僵了片刻，随即尴尬地笑起来，“姐姐你在说什么呢？圣女必须是得到瓦尼塔娅女士认可的神选才行。我？如果没有父亲，我可能现在已经饿死在某个无人问津的小巷子里了。”

“我只是这么感觉，圣女难道不应该像这样真心帮助其他人然后受到民众爱戴么？这应该和出身没有关系。”格瑞薇娅疑问，她静静地凝望着艾蒂丝，“我的理解有什么问题么？如果有错的话，艾蒂丝可以帮我指出来么？”

艾蒂丝看着格瑞薇娅澄澈如镜的湛蓝眼眸，丝毫感觉不到心机和歪心思。

她松了口气。

“这种话下次可不能再乱说出去了哦，否则会让别人误解的，明明我们姐妹关系这么好。”艾蒂丝抓着格瑞薇娅的手摇晃两下，像是在撒娇，“圣女什么的，姐姐其实也不是特别在意吧？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大家各有职责，不必比较。”

“虽然不太明白，但我会记住。”格瑞薇娅点头。

艾蒂丝的笑容里渐渐多了些无奈，“真是的，没了父亲和我，姐姐以后该怎么办啊？”

“你以后也会突然消失么？和教父一样？”

“只是做个假设！”艾蒂丝伸出纤细手指按住了格瑞薇娅的上唇，“况且父亲只是暂时不见了而已，他以前不也经常这样一声不吭就出远门然后过了很久才回来，这次一定也一样。”

“希望如此。”格瑞薇娅眼帘微垂。

担忧的神色只在艾蒂丝的脸上停留了短暂的片刻，她很快又重新露出温和的微笑，“走吧，今天得去给莱特先生换药，他的胳膊被野兽人的箭射伤了，虽然是轻伤但不注意是可能感染恶化的。”艾蒂丝揭开手中小篮子上盖的亚麻布，露出了底下的墨绿色膏药和纱布团。

“我以为他们会自己到教堂来找你，结果没想到是你主动上门找他们。”格瑞薇娅低眼一瞥，随后轻声说。

“镇上的大家都很忙啦，要是都在教堂门口排队那小镇就乱了套了。”艾蒂丝嘻嘻一笑。

“你的头还疼么？”格瑞薇娅突然想起什么。

“好像离教堂远一些，头疼的症状就会减轻。”艾蒂丝揉了揉太阳穴。

“和血族感应有关系？”

“应该不会吧。”艾蒂丝摇摇头，“父亲说过我的能力还不成熟，上次把几个血族丢我面前我都没什么感觉，应该还需要再训练适应一下才能派上用场吧？”

“注意休息，你其实才是最忙的那个。”格瑞薇娅轻轻拍了拍艾蒂丝的手背。

“来自姐姐的关心，听起来真让人开心呐。”艾蒂丝开玩笑地说，“哪怕只为了这一句，那么辛苦也是值得的呢。”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在奔跑。

在清晨的边陲小镇，很少有人会这么着急，艾蒂丝和格瑞薇娅同时向声音的来源扭头望去，却发现那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正是朝着她们来的。

“你是？”艾蒂丝不认识他，这不是小镇上的人。

“我从奥利佛村来，有紧急的事情要告知教会的各位，请问是圣女殿下么？”年轻人虽然气息不匀但口齿还算清晰，看得出来是村民们中间派出来的代表。

“奥利佛村是……”艾蒂丝没反应过来，她方位感一直很差。

“南边的一个村子，是科尔镇的下级村庄。”格瑞薇娅抢话，她站到艾蒂丝身前，“我就是圣女，亚尔维斯先生和教皇陛下都不在，剩下驻留镇中的圣殿骑士目前由我统率，任何紧急事由也可以通告于我。”

“喔噢，姐姐好靠谱。”艾蒂丝星星眼。

“是圣玛丽宗教领的……好像是大诵经师？她们的队伍在前往科尔镇的路途中被野兽人袭击了。”年轻人一边喘气一边说出了令两位少女都惊诧不已的消息。

“圣玛丽宗教领？我听父亲提到过，那里的大诵经师应该是爱伦娜小姐，她一直有到往科尔镇调查亡灵动向的打算。”艾蒂丝回忆起一些伯特莱姆告诉她的事情，“她现在怎么样？人没事吧？”

大诵经师是一个宗教领下仅次于大主教的神职，一个宗教领只有两位大诵经师。

比如现在教皇正领军远征，萨伦茨宗教领就是暂由两位大诵经师代为管理。

“很不幸，她们的队伍全军覆没，我们村上的人发现尸体时，现场已经没有活口了。”年轻人脸色难看，“镇上的老人认出了她们的服饰和旗帜，所以才能确定她们来自圣玛丽宗教领。圣女殿下，您说……那些野兽人会直接攻击村子么？”

“死了？全部？”艾蒂丝手中小篮摔到地上，纱布团滚出去很远。

格瑞薇娅镇定如故，她回头对浑身颤抖动弹不得的金发少女说：“艾蒂丝，你还是先照顾伤员为主，我先去熟悉情况，你稍后再来。”

“好、好。”艾蒂丝空咽一下稳住情绪，然后才蹲下捡起小篮和纱布。

“带我过去，现在。”圣女随即又对年轻人说，她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圣殿骑士会为村子提供保护，你们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