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车帘被掀开后，一身黑白单衣的云瑶跳下马车，俨然没了一点大小姐该有的样子。
随后下车的秦玄看见这一幕，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早在离开云宅前，他便和云瑶约定好了。
既然要拜师学艺，便不能再做以往的大小姐。
本以为能把云瑶这富贵家的小姐给吓到，结果这小妮子把族里的事情全都甩给老管家了，又不知从哪里就翻出了这身衣裳，还把小蝶这个贴身侍奉的丫鬟给辞了，说要跟着他去清修。
当时秦玄还以为云瑶只是一时兴起，如今看来，她好像因此得以摆脱了家族的束缚，反而更自由了。
要是不给她制造些困难，只怕这她从此不愿回去了……
马车上的绯月看着秦玄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瞧把你得意的。”
结果声音传到了秦玄的耳中，他的表情随之僵住，而后木讷地看着绯月。
和书中的那人相比，她是不是改变了好多……
秦玄莫名想起此前绯月身上出现的几次异常反应……上次他还以为是那夜消耗了太多精力导致老眼昏花看错了，可如今又怎么解释呢……
良久的沉默也让绯月注意到了秦玄眼神中的异样。
她还以为方才的那句埋怨让秦玄生气了，于是立刻解释道，“如今多了个云瑶师妹，绯月是觉得高兴，主人切莫误会了。”
“是么？”
秦玄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可没等他细想，云瑶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师父说的临时居所在哪？”
“说了几次，要叫师父。”秦玄回头看去，没好气地说道。
不知为何，那小师父三个字总让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以前不经常见面，所以秦玄不会在意，可以后每天都呆一起，他还是希望云瑶不要再喊那个称呼了。
可云瑶根本不听。
“不要，只多了一个字而已，都差不多。”
“你可知这一个字差了多少含义？”
云瑶一脸狡黠地看着秦玄，摇晃着脑袋，“不知道。”。
不过，她心里其实清楚的很。
若是叫了小师傅，她和秦玄便是同辈，在旁人听来也不会觉得她们腻歪在一起会有什么关系，可若是叫了师父，好多坏事做起来总有种背离师徒恩德的感觉。
奈何秦玄根本没有顺从她的意思。
“我只说最后一次，你若是再想什么歪心思，我可就要把你逐出师门了。”
闻言，云瑶也不装了，叉腰道，“哼，你要是把人家赶出去，人家就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说你为老不尊，爬上了徒弟的床，还把徒弟的衣服脱得干干净净……”
秦玄瞳孔微微收缩，疑惑道，“那夜不是你主动的吗？我当时都晕过去了。”
“你既然已经晕过去了，又凭什么说是我主动的？要不是我拼命反抗，想把初夜留到洞房那天，就让你得逞了。”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对吧？”
“对个鬼啊！”
秦玄懒得和她继续掰扯了。
只是，对付那些书中的坏女人，就算抛弃了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愧疚感。
可云瑶这小妮子对他总是一心一意的好。
秦玄自然不会用那些方法来对付她了。
只是，云瑶的这种好已经到了某种不要颜面的地步了。
以至于秦玄都不得不感叹，不愧是死了一次的人。
不过……
“既然你已经拜我为师了，那为师的命令你是不是该听？”
“嗯。”云瑶轻轻点头，旋即突然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说道，“真是没办法，那我就让让师父吧。”
秦玄看着云瑶那欠欠的嘴脸，心中的怒火再度加一。
“你给为师打扫屋子去。”
云瑶四处张望了一圈，问道，“哪个屋子？我怎么没看见？”
“喏，不就在你面前吗……”
云瑶顺着秦玄的视线看去，荒地的边缘，一座被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一座木屋。
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大概是就是凄惨……虽然不算小，可未免太过简陋了吧？
“不是吧，我堂堂云家大小姐，以后要住这种地方？”
“怎么？后悔了，后悔就赶紧走，以后的日子可比你现在看到的要苦多了。”
云瑶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不走，苦不责夫，这点小问题人家才不会嫌弃师父呢。”
秦玄瞪了她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去打扫屋子，为师要出去一趟。”
说罢，他转身又对绯月吩咐道，“把车里的东西放到屋子里面去，然后你跟我一起去。”
闻听此言，那一直闷闷不乐的绯月顿时来了精神。
至于云瑶，嘴角的笑意早已没了踪影，转移到了绯月脸上。
她围在秦玄身边，急忙问道，“师父要去哪？徒弟也要去。”
秦玄笑道，“嘿嘿，这可是为师的秘密，像你这样刚刚入门的弟子是没有权限知道的。”
于是，在绯月卸下了车上的货物以后，秦玄便带着云瑶乘坐着马车一起离开了山庄。
古道上，马车徐徐前行，驱使着车马的绯月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突然秦玄从车窗探出头来，问道，“绯月，你是不是对我收了云瑶这个弟子有了意见？”
听见声音的绯月立刻回答道，“哪有？”
秦玄默默看着绯月，方才他在车中感受到的颠簸明显比往常要多了很多，显然，绯月是有心事的。
可她为何不愿说出来？是因为心中的主仆情谊出现了破裂？
秦玄不懂，但如果是因为云瑶的出现导致他们主仆关系的破裂，她便觉得要对绯月先前说过的一些话做出解释。
“先前你说你多了个师妹，我想说告诉你的，她是弟子，你是灵宠。
不过此次离开南离我唯独带上了你，便是相信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与我同辈，也没必要和她比较。”
绯月愣了半晌，一时没懂秦玄那句话里的意思。
但她知道，主人对她说了这些，是因为心中一直在意着她，所以渐渐也就不在意云瑶在她面前作威作福的样子了。
“你把云瑶一个人丢在家里，不怕她有危险吗？”
见绯月问起云瑶的事来，秦玄还以为自己先前宣誓他们之间坚定主仆关系的话有了效果，于是接话道，“没关系，那妮子表面赶走了她的贴身丫鬟，实则让小蝶变成蝴蝶跟在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