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联系到青木的方式有很多种,修好手机,去借别人的电话,或者直接去她的家都是可以的。

选择有很多,我在其中徘徊不定。要是只有一个选择,怕是没有那么麻烦。

午休时,我选择了最蠢笨的办法。可以找的人有很多,像铃木、沙耶香都是可以的。我偏偏选了去体育馆,上了二楼。

近藤和我猜测的一样,正蹲坐在一扇大窗户下,吃着从家里带来的午餐。

她咀嚼食物的动作很小,和我预想的性格严重不符。她发现了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望了过来。

“哈喽。”对于我的到来,她露出恰到好处的意外神情。呆滞一会后礼貌的打了招呼。

我点头回应了她,坐到了她的身旁,有些不知应该怎么开口,气氛沉闷了下来。

低着头不去看她,心理乱作一团。有点后悔来找这个讨厌的人了。

我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明白,可真笨。

“找我有什么事吗?”她歪着头,角度和青木这样看我时很相似,只是没有常见的笑容。

“…………”

“你……知道青木为什么请假吗?”

我的声音从嘴巴里跑出来,打在墙壁上后又回到了耳朵里。

分明是自己的声音,听着却很烦人。僵硬的语调,像是咿呀学语的孩子。

“你不知道吗?”

近藤的腿和青木一样,是坐下后喜欢伸直,全部放在地上的类型。

蓝色印着烟火和白云的餐盒,在听了我的话后,被她放在了大腿上。

她肤色是好看的暖黄,和青木很不一样。我却几乎可以肯定,这样让人看着安心的颜色,一定会是青木喜欢的类型。

“嗯。”

我盯着她的腿,声音不可避免变得消极。

抱着腿,看着自己膝盖上方零零散散的小点点,我不由挪了挪手,遮住了更多裸露出来的皮肤。

这些天生伴随着我的东西,成了我输给她最大的祸首。不止是腿,有很多东西我都比不过近藤。

她不需要化妆,就已经是人群中扎眼的存在,和我这种需要装饰才能走出家门的人,有本质上的不同。

尽管我也是只需要画一点淡妆,遮住这个年纪多数人都会生出的痘印,可在她的面前,嫉妒心滋生的速度快的令人发指。

我讨厌她的原因,可能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这天生的危机感。

“这样啊,青木是去探病了。说是一个星期才会回来。”

她很无所谓的说着,对我的兴趣也缩减了不少。又端起餐盒吃了起来。

等了一会,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好听些,看着对面窗户外,树枝上挂着的红绳请求她:“你手机里有青木的电话吗?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语速比平时快了很多,夹杂着不甘的情绪跃跃欲试。

如果我的对手是近藤,还真是没有一点能够获胜的把握呢。

她们的关系具体如何,我从未问过。大概也是害怕得到不想听到的答案,从而恐惧的不敢开口。

“可以哦。”

近藤和青木一样,喜欢在说完话后多加一个“哦”字。

她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解开锁屏后递给了我。

入目,是她和青木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的显示时间,是在十分钟前。

没有翻动屏幕,能够看到的内容寥寥无几。颤抖着手,我退出界面打开通讯录,找到了青木的名字。

电话是在响铃后的第四声被接起的,紧随其后的是青木欢喜的声音。

“喂,不是说在医院别给我打电话吗?”

青木的声音压的很低,却能明显听出来是开心时特有的语调。

“我手机坏掉了,借的近藤手机。”不用特意去解释,我笃定她能够在第一时间听出是我。

“哦……星野啊。”

“有事吗?”

语气冷了下来,她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我接下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没……什么。”

我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了近藤。和她道谢后,离开了体育馆的二楼。

学校里很热闹,许多地方都挂上了装饰品。有彩带随风飘扬,也有气球拉直的条幅。

学园祭快到了,就在三天后。

这些东西都是放学后同学们准备的,由于要去参加补习班,我是一点力都没有出过的。

能够免费欣赏这种热烈的氛围,我应该知足才是。

回到教室,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着呆。课本摊开在桌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笑闹的声音不断传来,班级里的气氛因为学园祭的到来,吵闹的不成样子。

一年里难得的节日,会释放出被压抑的本性。因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提前开始狂欢,在所难免。

我融入不进这样的集体里,从桌里翻出坏掉的手机,又尝试了一下能否开机,答案依旧如先前般,让人失望。

没有掉进水里,更没有摔到。它是怎么坏掉的呢?

我不明白。

黑黑的屏幕,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好把它重新放回桌子里,顺手拿出偷偷藏在课桌的文库本。

夏日的教室没有空调,闷热的气息和窗外凉风不断交换,我夹杂在中间,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我沉浸在书的世界里,暂时忘却了刚才打电话的尴尬与失落。

有风轻轻拂过书页,我却突然想起近藤看我时的眼神,那里面藏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平淡的一天,时间平静的流逝。

放学后,我去了补习班。第一节课结束后,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一会。

这里的长椅,好像只要没有青木的存在,就会空出很多位置,不至于沦落到去坐草地的样子。

可真奇怪。

买了一瓶橙汁,看着黑下来的天空,有飞鸟飞过。

第二节课准点开始,老师自制的铃声,催促着休息的众人。

我不情愿的抬动步子,上了楼。青木去探病,补习班肯定是不会来的,属于她的位置理所当然空着。

回家的路上,有经过她的家。这不是刻意为之,只是一种必然。

我打量着这间没有一丝光亮的独栋屋子,才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先前,对于青木会离开这件事,我是没有真实的感受当做参考的。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定下每天送她一张的空白信纸,第二天如约而至,被我放在了她的鞋柜里。

四十九天后,青木会彻底离开的这个事实,也真切的摆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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