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如世纪的沉默后，林洛洛给出了回复。
少女眼眸低垂，隐隐带着泪花，微抿的嘴唇里是柠檬的酸涩。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失落，破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顾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电车也在这时到站。
“我就先下了，有空再见。”
看着少女起身的背影，心头的危机感如潮水袭来。
不，现在绝对不能让她一个人离开。
下意识，顾安抓住了林洛洛的右手。
“放手...”
“我还有话想和你说。”
电车门缓缓关闭，林洛洛回到了座位上。
错过了站台，回去要花很多时间，但比起这些，她想要听顾安会说些什么。
应该要告白了吧？绝对是这样吧...拜托了，千万要是。不然的话...
少女紧张得身体颤抖，抓着膝盖处的裙子，垂着头不敢有眼神接触，心中未曾言明的情绪喷涌泛滥。
她不理解脑内乱糟糟的奇怪想法，有些喘不过气。在崩溃的前夕，头上传来了温暖的触感。
“那个，我收回刚才的话，【不会交往】就像是在否认你的魅力，惹你不开心了，抱歉...”
顾安有种猜测，其实他们应该是互相喜欢的。
刚才的种种表现，就像是恋爱剧中再普通不过的误会情节。
但他有些迷茫，自己真的喜欢林洛洛吗？这份心情不会是因为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而产生的错觉吧？就如同著名的电车效应...
无法否认的是，他和林洛洛之间的友情变质了。不，或许从很久之前，就暧昧不清了。
“嗯。”少女不自觉露出笑容，泪水落在灰褐色的车厢板上。窗外的电线杆不断流动，风轻轻推了一把，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心跳加速，体温升高，周围投来令人在意的视线。
“加油，抱上去啊！”
什么？现在该抱她吗？会不会太快了点？
听着路人的助攻，顾安尝试性搂住了女孩的腰。没有反抗，相反，十分配合。
温暖，柔软，洗发水的香味非常好闻。
这种状态下，就算什么也不说，也不会觉得尴尬，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只是简单地贴在一起，甜蜜就止不住地涌现。
怎么办？要顺势告白吗？告白之后会变成何种关系呢？
顾安得不出结论，他从未距离拥有“女友”这么近过，可却不敢再进一步。
恋爱是件麻烦的事，会因为各种小事吵架，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分手。无法确信结果一定是幸福的状况下，还不如先保持原状。
而且，哪怕是现在，顾安还会想起莉莉丝。那位魔女就和林洛洛一样，让人捉摸不透。明明平时关系非常好，可想要触碰时，才发现只是水中的月影，轻易就破碎了。
如果“她喜欢我”只是错觉，那率先告白，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顾安有了答案。
“如果...我是说如果，等我们冷静下来，理清楚情绪，在那之后，还想要拥抱的话...我们就交...交往吧...”
电车不断向前着，颠簸的身心渐渐交汇在一起。当车门再度打开，她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不，不行。”
......
“哈，这算是被拒绝了吗？”
开灯的房间中，顾安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他不记得是怎么回来的，迷迷糊糊下了电车，等回过神就到了家里。
“什么叫还想要拥抱的话就交往啊？这不是跟告白没区别吗？”
关键又碰壁了，他就这么不受欢迎吗？真是有够伤自尊。
就像是好不容易拿出勇气走上踏板准备跳水的旱鸭子，结果在空中才发现下面的泳池是干的。
“今后到底该怎么面对她呢？”
顾安努力思考，发现得不出结论，索性不纠结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了，被拒绝也能很快恢复。
烦恼的时候，就该去另一个世界放松心情。戴上VR眼镜，顾安登录了《幻界》。
奇怪？聊天界面怎么有红点？
打开一看，原来是莉莉丝发来的私信。
【抱歉，想了很久还是不能答应你。我在现实里遇到了很好的人，祝你也要找到自己的幸福】
一天三拒境吗？就算是求偶的蟑螂也不会有这种待遇吧？
顾安点开好友列表，不出意外，属于莉莉丝的头像消失了。
“真是无情呢，魔女小姐。难道说相同性格的人做出的选择也大同小异？”
或许，明早他就会收到林洛洛的绝交信息了。
到时候该怎么办啊？
友情与恋情相继破灭后，方便取款的ATM机也要消失了...
“无论是谁都好，善良的神明大人啊，请赐予我富有的女朋友吧。最好是能让我一辈子家里蹲的那种。”
正当青春期渣男感伤之际，现实世界传来了门铃声。
“会是谁呢？在这个时间来看望我...不会是神明听到了许愿，所以派天使来拯救我了吧？”
臆想着，顾安打开了房门。外面站的是白琉璃，手里拿着包装精美的礼盒。
“打扰了，这是新搬来的见面礼，还请收下...”白琉璃念完练习过的台词，才看清门里的是几小时前才见过的花子老师，短暂的震惊后她发出惊喜的欢呼。
“花子老师！是花子老师没错吧？没想到我们成为邻居了，真是太好了！”
“嗯，太好了呢...”
某种意义上白琉璃也算是天使，果然神明是存在的吗？
顾安接过礼盒，打开来，发现是包装精美的葡萄酒，与市面上买到的完全不是一种类型。
“那个，琉璃小姐，请问这瓶葡萄酒...”
“非常抱歉，只是家里庄园酿造的陈酒，是五十年前的产物，还请不要介意。”
“这不是比我年龄还要大吗...”
而且私人庄园，一听就是有钱人家才有的配置。
果然吗？神明在关上门的同时还会顺手打开一扇窗。
顾安此刻坚信白琉璃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只要把这酒卖了，下半月的生活费就有了，说不准还能剩下买新装备的钱。
“花子老师，请问现在有时间吗？”
白琉璃小心询问着，紧张的双手下意识做出祈祷动作。
看到这幕的顾安就算想要拒绝，也过不去心里良知的拷问。
“嗯，有的，请问需要我做什么呢？”
“花子老师周六就要出cos了，在那之前我想和您练习下化妆，不会给您带来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