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低处,化作大江奔流。
草木生长,化作万物竞发。
山高峰耸,化作天险绝壁。
谷远涧深,化作幽冥深渊。
相同的招式,因为人的不同,同样施展出来的,两者的意却大相径庭。
虽然在熟练度方面略显生涩,还做不到像天道樱的熟稔于心的程度,但也算得上可堪一用了。
演示完毕,上条悟站在原地许久,一动不动,仿佛在消化刚才学到的东西。
原来这就是意象,原来这就是剑意……
从此刻开始,脑海中那些基础剑招变得不再死板和僵硬,而是充满了活力与灵气。
上条悟对剑意有了全新的理解。
练习剑意,就好似在一张白纸上作画,身体就是是白纸,手中的剑就是画笔,基础剑招就是颜料,由一个个深浅颜色不一的色块最终构成的图画,就是完全施展出来的剑意。
之前的上条悟,最多称得上是一个能精准分辨和使用颜色的颜料工人,不知怎样用手里的颜料,表达心中的景色。
现在他对什么颜料,适合表达什么样的景色有了初步的理解。
天道樱望着上条悟剑舞不停的身影,一阵出神,她实在是不敢相信。
上条悟只是看了一遍演示,不仅领悟了其中全部的意象,甚至还用自己的理解重新阐发了出来,比她的更加大气磅礴,锋芒毕露。
哪怕是被父亲手把手教导十年剑术的天道樱自己,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从学习剑招到一步步领悟剑意,一直到现在,天道樱一共才学会了五种剑意,她刚刚只演示了四种。
上条悟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不仅学会了,还用自己的理解对剑意进行了升级。
这已经不是天才能形容的程度了,简直是怪物!
“你……”
天道樱一阵失语,好几次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天道樱反倒宁愿上条悟是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堂哥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勉强让她的世界观免于崩塌……
“我学的怎么样,应该还能看吧?”上条悟挠了挠头,问道。
天道樱没有回答,而是将上条悟拉了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竹剑,语气颤抖:
“我再给你演示一种新的剑意,注意看。”
上条悟不敢怠慢,立刻在一旁认真观摩起来。
这一次,天道樱没有丝毫保留,手中的竹剑立刻被挥出了残影,招招刚猛异常,大开大合,一点也不像是女生能施展出来的剑术,如烈火熊熊,气焰惊人。
父亲说这种剑意并不适合过多练习,久而久之容易让自己的心境被剑意所感染,跟着暴躁起来,所以她只是学会了,并不常用,也就没有演示给上条悟观看。
然而此时她被上条悟深深刺激到了,心境居然歪打正着的契合了这种剑意,于是剑招使得飞快,如烈火燎原,愈演愈烈。
毕竟只是一种,演示的时间很短,不一会天道樱停止了动作,些许发丝被汗水打湿,喘息着重新将竹剑丢给上条悟。
“来,你再来演示一遍。”
上条悟回忆了一下,这套演示中的剑术几乎净是些劈、砍、削等势大力沉的招式,偏偏又使得飞快,因此短时间内对身体造成的负荷极大。
没看天道樱都控制不住在喘息吗?
这意象确实是烈火不假,但是容易引火烧身啊!
稍加思索之后,上条悟直接把剑招给改了。
将一些极耗气力的进攻招式省略掉,改为驱赶和逼近,在对手疲于应付,避无可避之时,再用出威力巨大的终结技,比之前的剑招合理太多太多。
因为剑招的改动,剑意自然也变了,上条悟的剑意如煌煌大日,光耀四方。
烈日凌空之下,仿佛对手做任何事情,都是徒劳。
上条悟演示完之后,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天道樱,希望自己的操作不是随意的画蛇添足,能够被她认可。
然而,天道樱不知何时已双目通红,用一种相当可怕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来,和我打一场。”
天道樱眼神锁定着上条悟,语气也变得不那么温柔,马上就找到了新的竹剑,摆开了阵势。
“什么?”上条悟不明所以。
刚刚不还在演示剑招吗?这又是要干什么?
看着天道樱头顶数字飙升的进度条,上条悟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数字眨眼间来到了八十以上,这个区间代表着极度的愤怒。
“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么做的用意……”
“我要你和我打一场,听不到吗?!”
上条悟话还没说完,就被天道樱近乎咆哮般的声音打断了。
紧接着,她不由分说的举剑向上条悟攻了过来。
完了,这女人什么情况,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啊!
“小樱,你在干什么?”
天道樱刚要发难,一道虚弱却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的身体立刻像被施展了定身法一般,停在了原地。
天道光正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双手扶剑,立在正殿的门口。天道小美在一旁像是在搀扶着,可毕竟还太小,看上去更像是拉着父亲的衣角。
“我是这么教你,天道家的待客之道的嘛?”天道光正继续说道。
天道樱眼中的血色忽然间退去,整个人既迷茫,又慌乱,像是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不是……”
“去偏殿,练习劈剑一千次。”
“是,女儿知错。”
天道樱神色复杂的看了仍在懵逼的上条悟一眼,眼神中既有歉意,又有内疚。
带着这种眼神,她拿起剑,转身脚步沉重地走向了偏殿。
上条悟这是首次见到苏醒状态下的天道光正,尽管还很虚弱,身体却像双手扶着的那把剑一样笔直,充满了正气。
“道场主,您醒了。”
在“叔叔”、“伯父”、“道场主”这几个称呼间犹豫了片刻,上条悟选择了最好听的一个。
天道光正的目光在上条悟的身上停留了许久,似是在观察着什么。
“这位客人,方便进来一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