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气喘嘘嘘地在河边停了下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跑了好远好远。

这样师弟就追不上了吧……

低着头喘气的流霞心中带着恐慌,悲伤,失落,自责等心情想着。

在听到师弟说“不要再叫我师弟”的那一刻,流霞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师弟……他在说什么?

……我已经不配再做他的师兄了吗?

也是呢,就凭我这样的人……

这样的猜想在冒出来的那一刻,就几乎瞬间占据了流霞的脑海,让她无法再去思考其他。

胸口越来越痛。

连带着李春生说的话都在耳中变得似是而非,流霞本能地拒绝去理解师弟的语言。

她怕听到那句话,印证她的猜想。

这样刘夏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她会完全成为流霞。

但是只有师兄这个身份,流霞绝对不想放弃。

这是她和师弟作为伏虎门仅剩的两人,唯一的羁绊。

也是刘夏心中奇迹的证明。

所以流霞逃跑了,撒谎了。

她自欺欺人地逃离了自己的师弟,以为这样就能离最终的审判。

几乎没有看路,流霞仅凭着一股子情绪,鬼使神差地来到贯穿城中的河流旁。

她缓缓的抬起头,一条不宽的小河静静地流淌在一片芦苇中,看着这片风景,流霞的内心竟神奇地开始平静了下来。

这让她想起了师门后山的那条小河,想起了和师弟的相遇。

即使隔了这么久远的记忆,流霞回忆起来仍感觉心中一片温暖。

她又想起了和师弟相处的画面,想起了师弟讲的各种奇怪笑话。

脸上渐渐带上了笑意。

她还想起了第一次等待师弟下山归来,想起了师弟送她的第一个礼物。

不知不觉,流霞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她一直贴身携带的礼物直勾勾地看着。

那是一只红陶土鱼哨。

“师兄,以后谁要是欺负你,只要吹响它,师弟我一定会赶来帮你。”记忆中,稍微长大的小男孩,摆出强壮的姿势向她保证。

“那怕是用不上啦!能欺负你师兄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

“哼,那你不要就还给我罢!这玩意可贵了。”

“要要要,哪有送出去就收回去的道理嘛。”记忆中的自己笑得格外开心。

流霞也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泪水滴在了岸边的土地,溅出了点点泥星。

还能再见到“那条河流”吗?

和“那个人”一起?

流霞的笑声逐渐沉默。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吹一口,她从未用上过的鱼哨。

鱼哨还带着身体的体温,流霞对准位置轻轻一吹。

一道清脆的,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在芦苇中飘荡。

不知名的水鸟被惊得哇哇叫,飞上了天空。

流霞直勾勾地看着水鸟越飞越远。

师弟骗人,你根本不会来。

她忽然很生气,不知道是气自己相信这种哄人的话,还是气师弟哄自己,又或者是气鱼哨不争气?

总之,流霞脑子一热,就把鱼哨用力一扔,鱼哨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掉进了河流中心。

但是扔出去的那一刻,她马上就后悔了,心疼地追了上去,踏入了河水之中。

流霞一步步地向着河流中心走去。

“流霞,你在干嘛?快回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诶?师弟?

流霞惊讶地转过头看向岸上,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跑来,还有一段好长一段距离。原来李春生是用上了音功的技巧。

师弟,师弟他真的来了!

师弟他没有骗我,他真的来找我了。

流霞对于扔掉了鱼哨更加后悔,向着河中心更快速地踏入进去。

必须赶紧找到才行,不然不知道会冲到哪里!

河水渐渐没过了脖子,流霞感到位置差不多了,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河水。

在一片漆黑中,她趴在河底四处乱摸,终于,摸到了那个熟悉的形状。

太好了,没有被冲走!

那就赶紧上岸和师弟会合吧,这次我会好好听师弟讲完话的。

师弟他不会抛下我的。

流霞的心中一片欣喜,却忘了自封真气的她,没有了真气的气息辅助,实际上是个旱鸭子。

咦,为什么无法靠近岸边。

流霞手中紧握鱼哨,四肢没有节奏的摆动,却没人让自己移动哪怕一丝。

啊咧?

她渐渐开始有些慌张起来,甚至开始呛水。

不行,我得回去见到师弟才行,我还有很多话……

在流霞的视线中,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光线越来越晦暗。

然而这时,一双手猛地插入水中将下沉的流霞拉了上来。

那双手的主人提着流霞在水面几个轻巧的跳跃,就踩上了岸上的土地。

李春生将不断咳嗽呛水的流霞扔到了地上,怒视着流霞。

至于吗老兄?只是说不想叫你师兄了而已,你就去寻死觅活?作为流霞的你,真的让我感到好陌生。

还好我至少清楚师兄你上辈子有去河边疏解心情的习惯,否则我还真让你成功了。

就这一点,我还真的不得不承认你是师兄。

李春生痛心疾首地对着流霞说道:“师兄,我真的好伤心,你甚至都不给我机会解释,就去寻死觅活,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他换了称呼,反正现在没有产生新的真气,暂时不受心魔劫的影响,他决定小心谨慎,尽量避免进一步刺激流霞。

面对流霞这次做的事情,李春生真的怕了,他决定改进对待流霞的方式,避免出现新的意外。

女仆长说的对,现在的师兄真的表现得跟女孩儿一样,心思难以捉摸,我也真是服了。

流霞这边却根本没对李春生的讲话作出什么反应,只是坐在地上看着手中的鱼哨傻乐。

师弟真的来了。

鱼哨也找到了。

甚至师弟又开始叫她师兄了。

这不是奇迹是什么呢?

奇迹两次三番地发生。

无一不在告诉着流霞,李春生的确就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

两人之间,有属于命运的羁绊。

感谢你,神明大人,将师弟带到我这个悲惨之人身边。

流霞将鱼哨捂在胸口,心情雀跃着,脸上露出春光明媚的笑容。

这的确是奇迹。

这是独属于流霞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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