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晴空万里的操场竟突然下起了淅淅小雨。
“啊,下雨了。”
正值周五上午仅有的体育课,于树下板凳休憩的诸星团撑开朦胧的睡眼,聆听着雨滴穿透树丛,击打土壤。
“踏,踏。踏踏,踏踏踏”
润湿皮肤,浸润大地,给予万物片刻阴翳。好不快活!
诸星团重新眯起眼睛,体会着珠露流过身体时那如丝带拂过的快感,以及隐约浮现在露水中悄然消逝的视线。
是了,除心中莫名的快活外,一股被监视感却隐隐约约的藏于欢快之中,难以细察。
哎,罢了,可能是生性多疑吧,毕竟,下个雨哪有这么多感觉嘛,全是头脑过分解读,算了算了,还是赶快回教室躲雨吧。
摇摇头,诸星团缓缓起身,带着勾起的欢悦嘴角,向着教室踱去。
“嘿,星团!不来一起参加活动嘛,我们的足球刚好缺一个人,要来吗?”
一道与平常死气沉沉不同的熟悉声音中断了诸星团前进的步伐。
是他?郝昊学?这家伙除了学习之外还会干别的?
心怀诧异,诸星团缓缓转身,却只望见一张张诡异的笑颜——尽是那些先前沉迷题海的“未来状元们”,那些“冷俊”的面容已是全然消散,只余统一向外咧开的嘴角。
“额,算了吧,我还有一大堆作业要补呢,下次吧”
纵使身上已是冷汗直流,诸星团强撑着微笑着摆摆手,赶忙向外逃去。
“搞什么?算了算了,少一人就少一人吧。咱们继续开球,必须七比零完胜你们!”
随后,便是一阵阵癫狂的笑声自操场的四处响起,在茫茫细雨中直冲云霄。
该死,怎么回事?又有怪物出现了?警报怎么没响?
不会又是那些会伪装的怪物吧,得赶紧通知星昴!
待人群散去,借着树荫的遮挡,诸星团在满是吼叫的操场上游走,目光更是在狂奔的人群中反复确认,期盼着自家的哥哥不要被这怪雨影响。
篮球场,
没有!
田径场,
没有!
观众席,
没有!
该死,这也不在那也不在!那家伙到底哪去了,这种紧要关头竟然找不到人!
然,怪雨并不待人。
雨势逐渐加急,由小雨转至中雨,甚至直至暴雨,无论如何,绝对是该躲雨的时刻了。
可雨中之人却愈加兴奋——沐浴在美味的鸠毒之下,涨红着狂妄的面庞。纵使精疲力尽,却任由身体被不断膨胀的欲望侵犯——从而无止境的狂嚎着。
“喂!巫星昴!你在哪!快tm出来!”
尽力扯着嗓子,匿在观众席的支架下,诸星团无力地吼叫着,仅能注视着脚底的干燥地块被雨水猛兽吞噬般快速浸没,绝望,伴着雨水,滴入心窝,锈蚀心灵——
怎么办,没救了,深深的绝望自雨水中渗出,似要吞没诸星团的内心。
“日安,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好似沙漠中的一眼甘泉,寒冬中的一杖火把,一道悠扬的琴声猛地响起,伴着梦中的幻想乡降临,诸星团双眼迷离,两手无力的耷拉在两侧,全然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啊,太久没战斗过了,都忘了力道了。”
接着,只听啪塔一声,一道响指响起,霎时间,诸星团只觉得天崩地裂,好似如梦初醒,回过神来才发现身侧穿着汉服的少女正手持油纸伞,飘在身侧,琉璃似的眼中尽是歉意。
“你是?哦!那个魔法少女!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我怎么不受影响了?”
有些语无伦次,但诸星团实在难以言表自己此刻的感受——即便身在雨中,内心虽有隐隐躁狂,但总归没有任何意外,尚且可以控制自己。
“噢,没什么,无非是用我的琴声将雨中的情绪强化给顶掉罢了。”
清流将木琴唤出,抚过琴身的木刻纹路,耐心的解释着。
“这样啊,那……你的琴声能否能唤醒更多……”
一声“亢”中断了诸星团的建议,而后,便是清脆悦耳声音所吐露的苦衷。
“别想那样,你看你现在这样没事,其实是淋到的雨少的结果,那些在外面狂奔的人可是一直在淋雨,内心的躁狂早已由外物施加转为内在意愿,他们现在是完全自愿的,我所施加的外力,完全无法将他们安全地掰回平静状态了。”
清流顿了顿,随后嘴角微微扬起。
“再者,呵,我稍微检查了一下,他们目前的情况最重的伤势无非也就是较轻度的肌肉拉伤,换做是你,你会去救助这些曾经惧怕你的东西,那些曾对你恶语相向的东西,甚至,他们连该有的惩戒都尚无接受。”
额,不至于吧?也许是代入自己的经历了?算了,还是不要说了吧。
“所以,静观其变吧,我们只需要解决源头便行了,当然,像我们现在这样没有实力的情况下,其实等待救援才是最好的选择,c城那边可好久没有怪物入侵了,现在赶过来肯定也不久。”
两人坐在观众席上,静静的望着与他们无关的哄闹操场,以及时不时有后面教学楼传出的尖叫与怒骂。
“额,那我先去上个厕所,实在憋不住了。”
眼看局势愈演愈烈,甚至连警车也在校门口闪着红蓝交错的光芒,强烈的背德感如同潮汐一般不断冲击着诸星团,她无法忍受如此混乱的哀嚎,他无法做到无视正在上演的一番番惨剧,她上了,她不愿意做默默无闻的过客。
“害,你想去我又能做什么呢?一句话,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因为我的失误而又酿成一场悲剧。”
“嗯。”
简短有力,诸星团冲出观众席,向着校门口奔去(她所能做的,除了给警察充当向导外,已经没有其他了)
“这边走!这边才是人流密集的地方。”
“咻咻咻”
“tmd,这球能赖我的?不是……呃”
“咻咻咻!”
“我去,会不会啊呃……”
在镇定剂的攻击之下,躁乱的人群成片成片的倒下,即便仍有动静,但至少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造出什么大乱子了。(在这其中不乏有一些危险伤人的举动,但好在有警察保护,诸星团并未受到伤害。)
“同学们,非常感谢你们的指引,不然我们无法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控制住学校里所有的受影响者。”
待一切事态稳定,警官身披雨衣以敬礼之姿,向包括诸星团在内的其他所有同学,投以崇高的谢意。
然,与其他幸存者兴高采烈的神情不同的是,诸星团却始终愁眉苦脸,在搜救整个校园的过程中,却并无看到自家哥哥,或是净炎的任何身影。
这很不对劲,但也有可能是被警察领走了呢,毕竟总不能放任他们继续在雨中淋着。
诸星团这么宽慰着自己。
但心中不祥的预感却不断轰鸣,又不给任何的提示,实着令人恼怒,然而终归还是没有办法,便只能强颜欢笑,等着警察将所有受影响者集中管控。
大约十几分钟后,雨渐停,阳光重新照耀在众人的脸上,先前被情绪激发的同学们也渐渐由镇定剂的睡梦中清醒,但他们却双眼迷离,全然不知刚刚发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警察的问话也只能由一问三不知来形容。
见如此情景,警察们也别无他法,只能就地收集线索,向上报备了。
“咦,这地怎么干的这么快?”
“害,管这么多干什么?记下来就成,小心把自己小命搭进去,等魔法少女来我们就解放了。”
“话说今天净炎怎么没来,魔法少女也有缺席的一天吗?”
“管他呢,咱们做好自己就行了,没准人家今天看事情没闹大,给自己放个假呢,她们的事谁能管?好了,收队!”
不一会儿,警察们便整队离开,仅留一群刚苏醒的受难者在烈日下迷惑……
可,其中却依然没有巫星昴的身影。
在哪里?在哪里!到底哪去了!
“星团!星团!”
呃?
一阵隐约幼童的呼喊阻断了诸星团的愈发急躁的脚步。
随后便是眼角余光中一抹红色的身影向他招手。
转头看去,竟是一个有着红色头发的小女孩匿在厕所附近,焦急地向着诸星团挥手。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不会是哥哥生的孩子吧?
如此突发的情况已让她因焦急而超负荷的大脑瞬间瘫痪,更是呆站在原地,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