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位神霄宗的小仙师,说是宁仙芝的同门,但却不是同辈,他们在宁仙芝面前只能自称晚辈,乃是宗内其它仙峰的弟子。
宁仙芝都记不起这几位晚辈的名字,只大概记得他们的修行师尊是哪位。
上了山修行,哪怕同处一宗,可能十几年都未必见一次。
在宗门内,真正算得上亲近的只有同一座峰的师兄弟、师姐妹。
只有走出了宗门,在外界碰上了同门,才有那么点亲近感。
宁仙芝现在还是大妖身躯,不可能与这三个晚辈表明身份,可以但没必要。
于是乎,她提了这几个晚辈的师尊趣事,尽管只是鸡毛蒜皮的日常小事,但这是疏远者无从得知的,三位神霄宗的弟子很快就信任了“白素锦”,确认她就是宁仙芝长老的亲密友人。
这仨小仙师中的队长名为艾奇艺,听着就很文娱,其人确实擅长琴乐,她向宁仙芝拱手行晚辈礼,疑惑道:
“......白前辈?这倒是不曾听宁长老提及过您,您可知道宁长老去了哪里?”
“她调查运河镇周边的状况,看看是否有那邪祟的同党连枝,或是更上一层的包庇者,否则这妖孽如何敢在人口密集的城镇猖獗作祟?”
艾奇艺觉得很有道理,这些邪祟孽物极少到人族香火密集的地方兴风作浪,现在反其道而行之,确实得深思一下。
“那宁长老可有说明自己的具体去向?我们想与她汇合。”
“不要着急汇合,你们三人是新一代弟子中的出色之人,可哪怕联手起来,对付那邪祟都有六成风险,回去叫你们的师兄来助阵。”
这不是宁仙芝夸大,尽管她当下只是本体的一缕神识意念,但是能令她受伤的敌人,至少在进攻路子上有独到之处,阴这些小弟子是一阴一个准。
年轻的小修士需要历练,但是上来就把命给历练没了,这就不合适了。
“明白,谢过白前辈!”
三位弟子郑重道谢,感觉到事态的不容小觑,当即取出御雷神行符,化作三道雷光遁走。
转眼间已经不见了踪影。
云家人在会客厅内见到这一幕,大为震动,三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却还是弓身补上了送别礼。
便是在名流汇聚的宴会中,也极难见到这个千年世家的人如此恭敬。
云家主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艰难平复内心的惊讶,他问道:
“白仙师,方才几位小仙师说运河镇......闹了邪祟?”
“对,过一阵子会处理掉的,不必过于担心,但近期就别往运河镇凑热闹了。”
宁仙芝嘱咐了一句,又回身看了眼那位少女云清莹,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发丝柔顺润泽,而少女则是面无表情的,没什么反应,如一只精致漂亮的瓷娃娃。
“这姑娘......我可以给个准话,宁长老她会满意的,过一阵子自会来接她上山,姜夫人既然不舍女儿,那这些日子就好好陪伴珍惜。”
事情交代完,宁仙芝这次的下山之行算是完成了目标。
计划中的目标很让她满意,计划之外的意外也合她的心意。
“好了,我先离开了,不必相送。”
......
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宁仙芝离开了之后,云家的高层一个个相互庆祝,这对于整个云家的未来都是十分重要的。最坏的情况,云家的仙缘又一次止步于云清莹这一人的身上,可修行者的寿命长,少说也能护住云家好几百年。
更别说自此之后,云家与那位宁仙芝仙师就有了一份香火情。
厅堂之上,唯有姜氏妇人的神色更悲,将女儿搂在怀里,云清莹的表情极少,仿佛外界的事情都映不入她的心湖,但她姑且还是伸手擦拭母亲的泪珠。
“族长,可否让我跟上山去陪着清莹,便是在仙师那里做些仆人的活都无妨......”
“胡闹,这是能跟山上的仙师讨价还价的吗?”
云族长冷哼一声,不留商量的余地,今天要跟着上山陪着女儿修行,明天是不是就要帮女儿在仙师的地头建一座行宫?
他对族孙女说道:
“清莹,过一阵子有个论剑比武,你去准备准备,在仙师带你上山之前,拿个彩头。离火王朝的江湖武风是废了,但是这不妨碍你让世人知道,我云氏家族出了一个多么优秀惊艳的女子!”
云清莹没有情绪波澜地应道:“嗯。”
作为一个千年世家的掌舵者,家主云高松早就知道种种比武内幕。
三剑比武,不管是斗剑、论剑还是试剑,都是两组选手的划分。
一组为内定组,预定好的保送魁首就在其中。
而另一组则是草根炮灰组,武院和那些接受招安的江湖门派出身的普通武人弟子,就在这一组搏杀。
可以说,三剑比武乱搞了这么多年,还能有百姓关注追捧,没有抨击黑幕,就是因为草根组是真的在打,他们是真的想打出来,闻名全国。
而云高松便是要云清莹,以普通人的身份参与论剑比武,从草根组中脱颖而出,再打破武院的幕后运作,从保送之人的手中拿下魁首。
含金量是差了些,可没办法,如今离火王朝境内,能展示个人武力的平台就只剩这个了。
之后再散出消息,称云清莹已经拜入仙师门下,也算是让别的世家知道,云家的祖坟不仅冒过青烟,而且是一直冒着青烟!
*
宁仙芝回来的路上,街巷的人都在议论着什么八鲜食楼的熊掌。
她没有在意,返回那平静的房间,摘下玉佩,继续运功疗伤。
到了傍晚黄昏,楚无疾回来得又晚了点,但至少赶在下山前到家了。
他提着一个大食盒,快步走进房间,喜色洋溢地说道:
“娘,赶紧趁热吃,再晚一点,这口感就要变差了!”
宁仙芝难得见他这么兴奋,莞尔道:
“把猫灵给炖成菜了?”
楚无疾摇头,菜端出来,又给美妇递上筷子,这才说道:
“昨天不是说了要给娘尝尝硬菜的吗,新鲜的熊掌!”
宁仙芝起初没有细看,还以为是大猪蹄儿,她这才发现还真是熊掌:
“你这一整天就是去做这熊掌了?”
“那不是,食楼的厨子做的,我偷学不到,但这熊掌是我亲自弄来的。”
经他一说,宁仙芝留意到这孩子的衣裳也换了身新的,之前那套练功服可是穿得都灰白了。
她意识到了什么,轻扯开楚无疾的衣领,发现了包扎的痕迹,胳膊上、前胸后背都有伤势。
她的柳眉不禁皱起,薄唇抿着,脸色略显严肃。
“你就为了给娘弄来这一道菜......弄得浑身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