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两个小时之前。
“让你哭出来——也是可以的吧。”
叶未白笑着，如此问到。
呼啸旋转的灰色粒子风暴后面，影影绰绰的小灰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脸上挂着笑容，眼中含着冰冷的笑意。
然而此时此刻的叶未白却知道，小灰并没有在“笑”。
“小灰啊。”见小灰选择沉默，叶未白轻声地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呢，很擅长读懂人的表情——无论是表达出来的、还是没有表达出来的，我都可以通过蛛丝马迹轻松地精确把握——心理上称这种能力为‘同理心’。”
“所以啊……即使你此刻你一直在【笑】着，我也看得到哦，看得到你的笑容背后真正的表情哦，你啊，现在正在K——”
“——够了！！！”
喝声如雷！
短裙与发丝飞舞间，【厄运】凌空飞起。
轰——！
旋转不休的灰色的风暴蓦然炸开，仿佛海啸一般，朝叶未白席卷而去，势如破竹、气势汹涌，却在触碰到他一脸微笑表情的脸的前一刹那，回卷倒流、消散不见。
小灰漂浮在半空中，以凛然而风华绝代的姿态，俯视的姿态，看着叶未白：“你——”
小灰的话并未说完，然而叶未白却很自然地接口道：“我信你敢杀我。”
“……”
小灰凝视着叶未白，那燃烧着灰色粒子的双瞳中，波涛汹涌地倒映着叶未白那张波澜不惊、微笑着的脸。
“啧。”过了半晌，小灰忽然猛地一个咂舌，然后收敛了周身所有的粒子，又变回了那高中少女的柔弱姿态，她轻飘飘地落回了沙发上。
“小白啊~”小灰的脖子枕在沙发扶手上，仰着脸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声音稍微有些轻软。
“嗯。”
“咱现在有点后悔找了你呀，你说怎么办？”
“没关系，等赢了这个游戏，我们就契约结束了。”
“……”小灰微微沉默，随后笑道：“也对。不过——我还是要说——小白，咱很不、很不、很不、很不喜欢你~”
小灰说了一共四个“很不”——看起来真的是很讨厌叶未白。
叶未白却是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啧。”小灰微微侧脸，斜睨了他一眼。
“好啦~你先待一会儿吧，咱还要去【交易】那里解决一下事情才行。”
“多久？”
“嘛，不出意外的话，很快。”
……
……
然而。
出了意外。
……
……
“哇哦~！”
正无聊地躺在沙发上的叶未白，忽然就听到了一阵惊呼声从头顶传来。
他还来不及抬头看，就感应到一阵阴影扑面而来。然后是一个柔软的东西，从天而降，砸在了他的腹部。
砰！
叶未白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好痛——好重。”
“喂，很失礼诶！”落在他身体上的娇小少女，正是【厄运】小灰。
小灰抬起头笑道，叶未白看到她的脸，神色却是变得凝重起来。
她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妙。
灰色头发上布满了黑色的灰尘般的粒子，原本整洁干净的水手服也仿佛被什么利刃割过一般，破开了大大小小的洞，暴露出下面白皙的肌肤，隐隐可以看到有一缕缕深黑色的，令人望而生怯的伤痕，密密麻麻，爬满了小灰的肌肤。没有鲜血，却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简直就像是被什么恐怖的病毒感染了全身。
伤得好重。
小灰无力地趴在叶未白身上，修长幼细的双腿跟叶未白的双腿交织着，原本白皙的双腿也被那黑色的纹路仿佛蛇纹一般缠绕着。
她的下巴就枕在他的胸口处。她有些疲倦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灰色的瞳仁微微颤抖着，却依旧在笑着看着叶未白。
“很狼狈哦你。”叶未白看着小灰，声音有些颤抖。
“嘛，说来话长。”顾左右而言他，小灰撑着沙发，想要爬起来。
“是被揍了吧？”叶未白却是毫不客气，一针见血。
“给咱留点面子嘛~”气的差点岔气的小灰，手一软，身体又重新砸在了叶未白身上。
“好痛——好重。”
“喂！都说很失礼了吧！”小灰身体微微颤抖着，却在强笑着，抬起埋着的头，瞪了一眼叶未白。
“好重，再来一下真的会把早饭都吐出来的。”叶未白一顿，眼神略微上漂，轻声道：“所以就被再试着起来了——就这么趴着吧。”
叶未白的手柔和地放在了小灰的头顶。
微微摸了摸。
嗯，很柔软的感觉。这就是神明大人的发质么，果然很厉害啊。
被那手放在头顶，小灰的身体一瞬间的僵硬，肉眼可见的灰色粒子“噗”地一声从她周身爆发了出来，却又在下一刹那，被她敛回了体内。
随之而然，她僵硬的身体也柔软了下来。
“唔……”
她的头重新垂下来，埋在叶未白的胸膛处，沉闷的声音发出来：
“算了……反正你也算是咱的所有物。躺一躺也是应该的。”
叶未白微微一笑，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灰色的头发。
窗外的阳光，流水般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
斑驳的光影交织着。
静谧无声。
……
……
“好——啦~！”
两个小时之后，灰发少女蓦然一声大叫，元气满满。
迫不及待地，她一个后空翻，跳离了叶未白的身体，落在了另一个沙发上，斜斜地躺了下去。
“咱复活啦~！”
她肌肤上的黑色纹路已经全部消散，露出了原本苍白的颜色，看起来真的是完全恢复了的样子。
只是不知为何，侧过头去的耳根处，似乎稍微有些红润。
“那就好。”
叶未白舒了一口气，干脆坐直了身体。
“是【黑夜】吗？”他凝视着她，轻声问道。
“是她就好咯。”小灰笑着：“那咱就没那么狼狈了——毕竟打不过，跑的话她可是追不上咱的。”
“那是——”
“——没用哦。”小灰一顿，“告诉小白你，小白你也听不到哦。”
“……”叶未白微微沉默，“又是层次不够么？”
“嗯。而且——咱也不太愿意提起【它】的名字，因为提起来——就会被【它】给“听”到哦——听到的话，【它】就会瞬间出现在咱面前，那就不妙了。”
“——这么恐怖？”
“嘛~大概就是这么恐怖的东西。所以咱才会这么惨噢。真的是差点就死掉了哦。不过，还好，总算是撑着回到了家里面。只要回来，就安全啦~”
小灰长舒了一口气，道：“好啦。先不提这个了。咱有点其他的事情，想要问你哦。”
“请说。”
小灰的语气有些古怪：“小白呀，你认识【交易】么？”
交易——是之前提到的那位“神明中最强大存在”的【交易】吧？
那当然是——
“不认识。”
“那，【时】呢？”
“那是哪位？”
“好吧，看来也是不认识的。那最后一个，【萌王】——你听说过么？”
叶未白脱口而出：“夏娜？”
小灰瞬间吐槽：“我还小樱呢！”
“……你居然知道！”叶未白惊讶。
“拜托了，我这边的世界也是有二次元的。”小灰扶额无语：“好吧。看来这几位【神】你都不认识了。”
“呃，不认识才正常。”
“那倒也是。可是呀……她们都说让我转交一些【东西】给你哦。这就有点奇怪了吧。”
叶未白愕然：“给……谁？”
“你。”
小灰笑眯眯地说着，狐狸一般眯了眯眼。
老实说，小灰这表情，有点像是抓到了男朋友在外面撩妹的女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