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们听说了吗?”

适能联合部,第十二小队办公室内,周尚神秘兮兮把陆方平和张宇两人招呼过来。

这是他们小队四位御者的办公室,另外三位记录员,在没任务的时候,一般都在文档库整理资料。

见他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张宇抱起粗壮手臂,交叉在胸前,不耐烦催促道:“有话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哎呀,就是那个啊,现在全城可都传疯了,那位青龙继承人的事。”

一提这个,陆方平手上刚端起的茶杯又是放下,

他侧首倾听,也好奇人们是怎么看到他的。

当时在会议上大闹一场,弄出这么大的风波,估计已经闹得满城人皆知了。

“哦,那个家伙啊。”张宇点头,感慨道:“我当时看到了,天上那条青龙从乌云里冲出,好生壮观。”

“是啊是啊,那家伙啊,超厉害的。”周尚这家伙,完全变成了青龙继承人的迷弟,“我可是知道,他好像是现在唯一一个达到了雷适能的御者,那可是四阶适能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你当时归队时,不就说过他的事了吗?什么一剑就秒杀了玄月级别的丧灭。”

“是啊,只是我完全没想过他会那么强。”

陆方平在旁边默默听着,看到周尚这么大反应,也是觉得有趣好笑。

打闹过后,周尚又是忽然冷下来,垂头丧气,

“可惜啊,我都混这么久了,还是一个一阶火御者,连二阶岩都达不到。”

张宇走上前,拍打上周尚的后背,安慰道:“哎呀,慢慢来,总会突破的。”

“就是。”陆方平附和道:“咱这四个里面,不也就孙小姐是二阶御者嘛。”

“说是这么说,但张队长的金适能本来就不能突破,方平哥你不也快突破成二阶御者了嘛,就我一个人拖后腿。”

一低沉下来就没个完,周尚唉声叹气说道:“估计等孙姐成为三阶雾御者后,我都才刚摸到土适能的皮毛,更别说之后的三阶岩适能,四阶……四阶什么来着?”

“四阶日适能。”

张宇补充道:“水冰雾雨,火土岩日,木根风雷。不过一般御者都达不到后面的雨、日和雷,基本都停留在二阶适能上。”

说到这,张宇又下意识扭头看向陆方平。

只是一个眼神,那带着些担忧的目光,陆方平明白他在忌惮什么。

“放心,我不在乎那种东西的。”陆方平宽慰道。

周尚发现他们的悄悄话,立刻凑上来,一个劲追问。

“什么?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跟你没关系。”张宇少见语气粗暴起来。

虽然平日张队就大大咧咧,说话粗狂,但周尚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急躁。

“……周尚。”

陆方平打破紧张气氛,笑问道:“你了解我所用的木系适能吗?”

“还算了解吧,以前咱队里也有一个木系御者。”

周尚脑袋搁在桌上,回忆道:“一阶木,二阶根,三阶风,四阶雷。你马上要突破至根适能了吧。”

陆方平点头,

然而他很快又话锋一转,“那难道你不觉得,与另外两系适能相比,我的二阶根适能显得很突兀吗?”

“……有吗?”

“当然,水凝结成冰,火燃烧成土,但唯有木与根,二者的关系就显得有些微妙。”

陆方平说着,恰当保持安静,等候周尚的回应,

但一分钟后,换来的却是周尚的迟疑摇头,还有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微笑。

“抱歉陆方平,我忘告诉你,周尚脑子不太好。”

“也不用特意告诉我,我看出来了。”

面对他们的损言损语,周尚两眼一白,吐怨道:“喂,说坏话也背着点人吧,我还在这呢。”

“背着别人说坏话,也不是什么好事。”

陆方平双手插兜,笑笑,风轻云淡道:“有个成语叫绿树成荫。应该在一百多年之前吧,那时候的根适能还不叫‘根’。”

“那叫什么?”

“阴。根适能在木系适能中,主要充当的是辅佐,通过对敌方造成致盲等效果,来干扰对方的行动。”

听起来,似乎没有哪里不对劲的。

但周尚很快注意到陆方平还有什么要说的,便没有插嘴。

“不过实际上,在‘阴’之前,还有另外一个称呼,一个你应该很熟悉的称呼。”

气氛,变得不太对劲。

一旁的张宇拉住陆方平,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没事的,这种东西也不是秘密,多读点书,了解了解过去就知道了。”

陆方平摆摆手,淡淡一笑,神情自然说道:“在最开始的时候,木系适能中,二阶适能被称作‘冥’。”

“冥……那不是……”

“人们认为木系适能与魔界同源,而拥有这份力量的木系御者,曾经也被当作不祥之兆。”

一千年前,在他还是凑栋龚时,便因此受到人们的排挤。

“不过现如今,人们慢慢开始不接受这份观点,认为这涉及到特殊歧视,于是为了避免引起歧义,才把木系的二阶适能先后改名两次。”

说完,陆方平把手从口袋里抽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但茶杯里没水,空空如也,落到他口中的,只有泡发了的茶叶。

“虽说如此,适能联合部里的部分人员,对这方面还是特别敏感,毕竟我们木系御者的情况都被登记在案,而且档案和另外三类御者分别保存。这也算区别对待了吧。”

这属于后勤工作,像周尚这种一线人员肯定不知道,

但陆方平是在档案室里干过的,他再了解不过。

“那,方平哥你心里会很不舒服吗?”周尚小心翼翼试探道。

“……我说,你这家伙情商好低啊。”陆方平哈哈一笑,“哪有人这么问的,搞得我都不好回答了。”

说没关系,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没有人希望自己被当成异类,要一直被提防,陆方平也不例外,凑栋龚时的欺凌生活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虽然不舒服,但又怎么样呢?”

陆方平抬起头,神情自若,一脸轻松地说道:“人们的歧视根深蒂固,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消除的。一时的痛苦可能会让你感到不舒服,但如果这苦痛是一直的,那你自然会习惯的。”

“……”

“不过,现在大部分人受到的教育里,已经把这方面淡去了,就像你这样。你没有这方面的认知,所以对我不会抱着异样目光,所以我想,再过那么几十几百年,这种歧视就可以消失了吧。”

“那么久。”

“是啊。”陆方平点头,托腮道:“到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被埋在哪里了。”

陆方平放下茶杯,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杯壁上遗留下来的茶渍。

茶渍,哪怕被水冲刷,也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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