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真士渊璃初次相遇的那一天。
和真士渊璃初次出门的那一天。
和渊璃真那初次洗澡的那一天。
被真士带去海边的那一天。
和真士渊璃真那共进晚餐的每一天。
——真士,在澪的眼前死去的那一天。
它们,就像大树的树根一样,或者说,就像锐利的楔子一样,深深的镌刻在了澪的记忆里,成为了她走上破灭与救赎之途的原动力。
一切,都是为了真士。为了取回那段最为光辉闪耀的时光。因为这份感情,澪坚持战斗了超过三十年的漫长时光。
好在她并不是一个人,有家人始终陪伴在她的身边。
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存在例外的。
与真士那点缀着喜悦与悲伤的回忆之中,还有一件事她一直无法忘怀。
那件事情的发生,是在澪生成了数个灵结晶之后。
——灵结晶。能让人类成为精灵的魔性宝石。
为了自己的目标,澪把自己的力量切分开来,生成了灵结晶,把人类一个一个变成了精灵。
话虽如此,灵结晶本身与人类并不相容,得到了刚做出的灵结晶的人类会因无法承受其力量而暴走。
为了制造出完整的精灵,必须要通过数名人类的身体精制灵结晶。
但是,因为渊璃并不允许。所以澪退而求其次,使用了深渊生活作为载体。
虽然效率会慢一些,但有着渊璃的帮助,倒也还算可以。
在某个时间点上,澪想到。如果能把这件事委托出去,双管齐下,那么就能缩短时间了。
所以,那一天,澪用了和平时有些不同的方法生成灵结晶。
“——生成。”
静静说完后的澪集中起了注意力。
把从自己和渊璃身上溢出的灵力的一部分切分下来,凝缩。在这个时候,把对人类来说有害的,或者说是有毒的要素给集中到灵结晶中的一个地方,隔离开来。
这样一来,即使不使用过滤器,一开始也能生成精制后的灵结晶了。
虽然渊璃并不太抱希望,但澪是这么想的,所以两人姑且就试了试。
“————”
要给生成的结晶注入生命似地,澪呼了口气。接着,灵结晶开始朦朦胧胧泛出了光芒。
这项工程宛如某种仪式,是决定灵结晶属性的最后一步。赋予单纯的力量结块以自己感情的一部分。借此,灵结晶会变化成各种各样的颜色。
若是注入愤怒,则会变成激烈的红色。
若是注入悲伤,则会变成忧郁的蓝色。
若是注入悔恨——会变成淤积至深的无尽黑色。
注入负面感情更容易让灵结晶发挥出强大的力量,但是,与此同时,在精制的过程中会需要更多的过滤器。
所以,澪和渊璃这一次朝灵结晶注入了温暖却又强烈的感情。
澪所做的一切的原动力——让澪身心焦躁的——恋情。
渊璃所追求的关键情感——让渊璃感到弥足珍贵的——亲情。
但是——
“……诶?”
澪瞪大眼睛,呆然出声。
生于掌上的灵结晶突然开始了搏动。
“灵结晶……?这到底——”
在澪不明所以的时候,灵结晶的脉动越来越强——终于,它从澪的手上弹也似地落向空中。
渊璃愣了愣:“……创生……”
这个灵结晶在虚空之中放出了异常强烈的光芒,其轮廓逐渐膨胀开来。
强烈的光芒让两人不禁闭上了双眼。
在她们重新睁开眼睛之后——一名少女出现在了那里。
随风舞动的夜色长发。发丝间透出的白皙面容。
她的身上披着紫绀色的灵装铠甲,是一个拥有暴力美的少女。
“——你是。”
“……”
澪呆呆地问道,不过少女没有做出回答,而是看向自己的手心,随后仿佛在确认感触似地多次张手,握手。
接着,她环视了周围一圈——最终,视线落到了澪和渊璃的身上。
“……你们是谁?”
“……!”
这句话让澪不禁屏息。
虽然澪之前想过这种万一的可能——她真的,拥有意志。
没有预料到的意外,顷刻间,澪的脑海中闪过各式各样的想法。
但是,这是预定之外的存在这点没有改变。为了达成使士道精灵化这一最重要的目的,可能扰乱计划的一切都应该排除,不是吗?
总之,现在不是仔细思考的时候,首先,必须先把她变回灵结晶——
“——什。”
就在这个时候,澪一惊。
在澪得出结论,打算束缚她的瞬间,眼前的少女样子一变。简直就像对澪的敌意产生了反应一般。
她的容姿并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她瞳孔中的光彩明显不同了。这到底——
“——【暴虐公】。”
少女低语的瞬间,黑暗集结在了她的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王座。
接着,少女咚的一声轻轻蹬地跳起,从王座的靠背上拔出了一把剑。
然后,她顺势把剑对准澪。
“……唔!”
一道闪光划过,她的攻击化作冲击波袭向了澪。澪的视线变得锐利了起来,冲击波在接触到澪的身体前被渊璃挥手抵消。
“……你突然做什么啊?”
“天生神圣的造物,对心意的变化感应是很明显的。”渊璃说道,“澪,你的心意被读出来了。”
“没错——你的敌意都露出来了哦。”
少女不屑地说道,随后再次挥剑,朝澪以及帮她挡下攻击的原理放出连续斩击。浓密的灵力让剑的轨迹残留成形,少女的剑斩断空气攻向了澪。
“原来是这样的。”
澪一边格挡,抵消对方的攻击,一边静静开口。
“——【轮回乐园】。”
在澪念出这个名字的瞬间,以澪为中心的空间变成了单色调,并逐渐向从灵结晶中生出的精灵的身体侵蚀而去。
仅从少女每一击里注入的灵力看,她是非常强大的精灵。不过,就算是精灵,也无法对抗法则天使【轮回乐园】。
“咕……”
精灵痛苦地呻吟后为了逃离而从体内释放灵力,但下一瞬间,从澪的灵装中伸出的光带已经贯穿了她的胸口。
“可恶。”
精灵怨恨地盯着澪叫道。
“放心吧,只是让你休息会儿。”
渊璃轻抚精灵的头,她微微一怔,怨念稍稍减弱,最后闭上眼睛,身体渐渐化作了光粒。
几秒钟之后,她原本所在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被光带包住,闪闪发光的灵结晶。
“……真是令人吃惊,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澪冲着虚空嘀咕了一声,随后牵动光带似地把灵结晶带到了渊璃的手边。
“因为你也是第一次这么做啊。”渊璃摇摇头,“总之,算是一次不错的尝试吧。”
接着,她拿起灵结晶,挥了挥:“你打算怎么办?”
“……”
之后,只要渊璃往手上注入灵力握紧,这枚灵结晶就会破碎四散吧。消除危险因子,便能排除意外。从计划的角度出发考虑,这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但是,澪并没有这么做。
澪对单纯为了消除而消除这个偶然显现出来的稀有精灵感到犹豫。
“不行——”
考虑到这里,澪静静摇头。
试着思索自己心中最为根本的行动缘由之后——这份缘由直到最后也没发生任何的变化。
从灵结晶中生出的——所谓纯粹的精灵。
澪肯定是对于杀死这个和自己相同的存在这件事感到于心不忍吧。
“……就如你所说,让她稍微休息一会儿吧。”澪凑近过来,轻声道:“……欢迎来到,这个最恶劣的世界——我们的女儿。”
“我们的……女儿吗?”
渊璃笑了笑,将灵结晶放入澪的手心。
澪慈祥地抚摸起了灵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