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天气啊。”
今天没有出太阳，四周被乌云密布。
姜夜看了看头顶，没有光彩的天空，黯然失色的过分。
偌大的名剑山似乎哪里都是人。
路边，桥上，习武坪间，形形色色有男有女。
毕竟名剑山放眼整个神州大地也是有头有脸的大门派。
无论是基础设施，还是弟子的数目都是相当庞大的。
其实比起在外头闲逛姜夜更喜欢待在家里，嗯...托顾盼兮的福，自己也有个家了。
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今天不是闲逛，今天是要去议会堂领任务的日子。
嗯，每一个进入名剑山内门的弟子都有任务，作为从小被名剑山山主领养到大的姜夜自然也不能避嫌。
或许现在在更多人的眼里，他只是一个运气好的孤儿，但是也是一个最终被命运抛弃的可怜小丑。
这个名头似乎是从他在认剑大会上一败涂地之后就与他牢牢绑定在一起了。
议会堂的人不少。
有无数面熟或者面生的同门弟子进进出出，匆匆忙忙。
迎面相见也只来得及喊一声，“姜师兄好！”
姜夜也如往常一般，平和礼貌的回应招呼。
只是今天的情况似乎稍微有些不对。
他们下意识的打完招呼之后，仿佛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得。
“对了...呃...没事没事。”
然后前脚挨后脚，仓促的离开。
反而让姜夜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要拉着人问个究竟，但是每个人都好像憋着笑，又憋着...莫名的同情？
什么情况都是。
议会堂很恢弘，门口有着两尊石狮子，还有着不高的台阶。
登入台阶进入院子，有一面宽大的墙壁上，正挂着一张张卷轴一样的东西。
那些都是堆积的任务，没办法，门庭一大，任务就多。一个偌大的门派也是靠着这些任务来补充收入。
毕竟不是什么高武世界，也没有长生不老，不死不灭的仙人。
大家都要吃饭，都要喝水，还需要骑马赶路，都是开销。
这任务也有官兵请求帮忙的清剿难以处理狡猾奸诈的土匪。
还有一些富商员外运送货物的护卫。
甚至是珍贵的草药，炼制特定武器的矿物，都在其中。
宗门豢养弟子自然也不是白养的，得做出必要贡献才行。所以想要待在名剑山，不想多惹闲话，姜夜也必须要这么做。
只是当他踏入议会堂之后，周围人看待自己的眼神就显得稍微奇怪了起来。
如之前那进进出出的几人一样，带着些许的同情，还有幸灾乐祸。
“真来了...”
“可不巧啊。”
“唉，都过去的事情了...”
这些人在说什么东西？
姜夜有些摸不着头脑。
“姜夜来了？”
突然的声音从墙后冒出。
姜夜抬起头去，那是一位中年女子，也是名剑山的长老之一金媛。
虽然实力不是最强悍的，但是在处理内务方面有一套，专门负责议会堂各种任务的交接。
“见过金长老...我来接任务了。”
“啊，这个先不急。来，见见你的老熟人。”
正当姜夜为对方这一句话而感觉奇怪之时，下一刻，一个身影从墙后缓缓的走了出来。
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她的身影很熟悉，却又异常的陌生。
似乎长高了一些，身材更加高挑而匀称了一些。
而她的五官更加的成熟立体，只是这气质，显得更加冷清。
姜夜都忘记多久没有见到这个叫做‘白清秋’的少女。
应该是差不多整整半年吧。
半年之前，她就出门游历，带着那把名叫‘池中月’的剑。
那把应该属于自己的剑。
嗯，她就是白清秋，就是那个青梅竹马。
就是那个曾经让自己难堪，现在让自己情绪又微妙的复杂起来的女孩子。
姜夜以为对方离开的时间会更久一点，也以为当自己再次见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会更加坦然体面一些。
只是喉结在微微的滑动，他微微错愕的眼神很快收起。
只是她比自己更加坦然，更加体面。
她可以平平淡淡，冷冷清清的在所有人面前说出那句。
“好久不见。”
真的是一句好轻飘飘的话啊。
这句话说出来就像是一切的往事都不重要了，都像是过眼云烟，谁记得谁才是煞笔。
而坦然说出这句话的人，才是战胜了回忆和岁月的胜利者。
或许，根本就不是重要的回忆。
姜夜也浮现了笑容。
“是啊，好久不见，没有想到你回来了。”
白清秋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身材的发育也是一骑绝尘，尤其是那种气质，更像是这个江湖中应该存在的女侠了。
“嗯，才回来不久，没有来得及通知你，我以为会有人告诉你。”
姜夜摇摇头。
“最近忙，可能是我自己没有注意吧。”
说话就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那些青涩的暧昧和感情，似乎只是风吹就散的沙子。
“嗯。”
说完这句，白清秋似乎就没有了想说的话，连视线都不放在少年的身上。
没有任何的眷恋，就像是她手中的那把剑一样冷酷。
周围的‘观众’自然也会有评判，多少人都知道当初这两人的故事。
简直是经久不衰，茶余饭后为人津津乐道。
“我就说白师姐现在历练回来怎么会看得上姜师兄嘛...”
“诶诶诶，你这话就过分了。说得好像姜师兄念念不忘似得，人家都成婚了。”
“成婚怎么了？娶的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我看啊，就是当初受了刺激，破罐破摔了。”
“你少八卦了，这种事情私下说说得了...”
金媛长老恰到好处的笑着看过来。
“今天其实是清秋有个任务来着，我在想谁跟清秋配合比较好。于是我就想到了姜夜你，毕竟你们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更加熟悉，也会更加的默契。这件事情也不简单，你们两人互相配合最好，就在寻阳城里...”
“等等金长老。”
说话的不是白清秋，而是姜夜。
金媛愣了愣，不解的看向姜夜。
姜夜看着金媛，也看到了转过头来冷漠注视自己的白清秋。
不仅仅如此，周围所有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甚至他们装模作样讨论任务的声音都停了下来，静的令人压力倍增。
顶着压力，姜夜还是叹了口气说。
“金长老，我觉得这个分配不太合适。现在白师姐和我的实力不在一个层次，我可能会拖她的后腿，何况这么久没见了，估计也没有什么默契可言，所以...”
“姜夜。”
这一声，则是白清秋的声音。
这感觉很奇妙，因为姜夜没有想过对方叫出自己名字会是这么奇怪的感觉。
像是已经陌生的人，在努力的唤起熟悉的感觉一样。
她看着自己。
那冷清的眸子里，有着光泽在微微闪动。
“你是觉得你成婚了，所以需要和我避嫌么。”
“...”
姜夜沉默片刻，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会，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我们怎么说也是认识十多年的朋友，我是单纯的不想拖累你而已。”
“就像是在认剑大会上的时候那样？”
“...你说什么？”
姜夜愣了一下。
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联系。
自己在认剑大会上...她难道知道自己‘让剑’的事情了？还是说自己痛快的答应对方撕毁婚约的那一件事？
“没什么。”
白清秋扭过头去。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看，我就说姜师兄放不下吧。说什么避嫌啊...这多显得刻意啊。”
“也是，姜师兄长相是真不错，就是可惜实力弱了一些，现在都没有得到剑的认可...唉，当年看起来真是般配，现在看起来就的确...”
“什么时候名剑山的弟子这么喜欢背后嚼舌了？是修炼太过轻松了？还是你们平时除了八卦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
本来不准备再说什么的白清秋突然冷声说道。
这一下，就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那个面庞冷若冰霜，却平白无故释放了无数压力的女子。
他们看到的是少女冷清的面庞，看不到的是这个女子在袖子里已经攥紧的拳头。
金媛眼看局面尴尬，立马笑着说。
“好了好了，别吵了。要是姜夜实在不愿意，那我再给你找其他弟子配合...”
“不用了，他不愿意，我就自己去。”
说完这句话，白清秋直接扭过头，穿过人群潇洒离去。
一点尘埃都不留下，仿佛只给人留下那振聋发聩的余音。
没人知道这个女子为什么突然生气，姜夜想的很简单。
大概是她不喜欢被人背后嚼舌根，也不喜欢被人将自己和她联系在一起吧。
是啊，越大越懂得要避嫌。
避嫌的要素之一就是否认自己那不值一提的过去。
而姜夜，或许就是她白清秋人生之中，代表最幼稚的一部分。
只是他不知道。
白清秋离开议会堂之后，一路穿过道路、台阶、长廊。
然后一把推开了一个清雅院落的大门，她不仅仅是闯了进去。
甚至直接来到了一扇门前，带着愤怒的冷声喊道。
“娘，你为什么不通知我他成亲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