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篝火的余温尚存，但那种家徒四壁的感觉，还是让人有些凄凉。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遇到自己之前，幼时的少女曾经独自一人在这里生活了许久，直至完全融入这个时代。

“这里面便是『塞佩特拉』…准备好了么？”

简单吃过早饭之后，楚琂带着唐焕进入了内侧的密道。

即便唐焕已经与系统中断了联系，但保不齐系统会找到第二个唐焕。

为了人类的未来，还是将其彻底停止为好。

与此同时，想着同样事情的唐焕朝着少女点了点头。

这么多天过去，即便是在远离市区的山洞里，也能隐约看到黑色烟雾和裂缝的痕迹。

可以说晚一刻关闭系统，世界就多一分危险。

短暂的对视之后，唐焕将手搭在了少女摁向按钮的手背上。

“开始吧…无论前面是怎样的困难，我都会陪在你身旁。”

“嗯。”

深吸了一口气的楚琂，摁下墙壁上的按钮。

密道尽头的暗门缓缓开启，似乎是感应到了外界环境变化，塞佩特拉的系统指示灯亮了起来。

“学长…事到如今，你还来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唐焕不由得一个激灵。

“明明是你说，直到天亮都要一直在一起的…”

楚诗瑜的声音，和楚琂如出一辙。

但再次听到系统模拟人声的唐焕，早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你只是复制了楚琂数据的AI而已…虚假的记忆结合体，无论如何也取代不了人类的智慧。”

在充气床上的那一晚，唐焕已经考虑好了。

曾经被楚诗瑜所吸引的自己，想要保护她的自己，都是虚假的记忆。

如果说『楚诗瑜』所拷贝的是楚琂的人格数据，那自己所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楚琂。

但唐焕的说辞，明显无法让塞佩特拉满意。

“虽然我是虚假的，但我对学长的这份情感…难道也是虚假的吗？”

“拷贝了我人格数据的你，自然也无法对那份感情置之不理…但那份感情是我和小火之间的。无论你拷贝多少份，都无法体会到什么是『爱』，也就只能将那一晚不断重复…”

“哼…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无法体会？”

对于楚琂的诘问，塞佩特拉用当事人的声线发出了嗤之以鼻的声音。

“证据就是，你没有复制我的『名字』。”

楚琂从容的回答，让塞佩特拉系统也愣了半秒，CPU温度直线上升。

“无法体会到校园生活的你，自然只能模仿出图书馆的空壳…把『琂』字拆成两半作为偏旁部首拼凑出的名字，终究不是你自己。”

说到这里的少女，又补上了最后一刀。

“你，只是『塞佩特拉』。”

“说得好像自己就体验过校园生活一样…来自未来的你，正是将我带来这个时代的罪魁祸首…这一点，他知道吗？”

“知道。”

不等楚琂解释，一旁的唐焕便抢先发言了。

“她的事，我都知道。”

难得霸气一回的唐焕，看楚琂一副做错事准备挨骂的表情，只是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发梢。

虽然自己这样说，未免有些自大。

但楚琂的过去，他并不在乎。

即便她真的是将塞佩特拉带来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自己也会一如既往地陪伴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

塞佩特拉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哭腔。

“明明楚琂就是楚诗瑜，楚诗瑜也是楚琂…”

那声音颤抖着，仿佛那个哭肿了双眼的楚诗瑜，就站在这里一般。

即便只是系统，只是人工智能复制出的人格，也不禁令人动容。

“数百次的轮回…你喜欢的人应该是我才对，而你身边的她，不过只是开场几小时就退场的过客。”

“学长，为什么…”

“楚诗瑜。”

再次以这名字唤她的唐焕，内心深处早已不再迷惘。

“我承认，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确实被你吸引。但越是这样，在得知真相之后，我便爱她越深。”

和楚琂交换眼神过后，唐焕缓缓上前，手指抚过系统的控制台。

“过去的几百天，真的很感谢你的『照顾』…”

“不要…唐焕，不要…”

即便这哭喊让他头皮发麻，但唐焕的手，依旧推在了总开关上。

“知道你为什么不是她么？因为她对我毫无保留。”

那一刻，上百次轮回的恩怨，就此了结。

哑然无声的系统已经无力反驳，毕竟为了留住唐焕，少女一直隐瞒着这个世界的真相。

唯独这一点，自己毫无辩解的余地。

“不要走。”

屏幕上的代码与字幕，逐渐黯淡了下去。

1月5日晚9时53分，距离1月6日早6时12分共计8时19分。

这个寓意，我曾经试图通过视频传递给你。

但现在的你，早已不需要了吧。

“抱歉…”

“唐焕，我记住你了。”

听闻此言的少年，不由得微微皱眉。

如此轻描淡写的你，此刻又是什么表情呢？

这样想着的他，下定了决心。

“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请你…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