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十郎偷偷的看了一眼刚刚走过玄关,好吧,振作精神,挽起袖子。

既然所有东西都和昨天一样,那自己也应该配合着这些来。

草十郎把书包放到一边走向了厨房。

当然是要和昨天一样,泡一些不拿手的红茶出来。

既然用FAUCHON会生气,今天就进行自我检讨,拿起了Jackson的fruit herb。

……遗憾的是,这就是现在草十郎的极限。

他并没有注意到有珠并不是对所用的茶叶种类而生气,而是因为草十郎无法很好的引出茶的香味而生气。

用茶壶泡好红茶后,回到前厅。

草十郎吐着白色的气息盘腿坐在暖炉前。

喝一口自己泡的fruit mix,从书包里取出了教科书。

虽然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但第一天的科目已经注定要补习了,果然这就是命啊。

前厅比室外虽然要温暖几分,但还是很难适应。严寒还真是关注着各种微小的温暖啊。

在被冬天的寒气浸染的大厅里,草十郎埋头在电子工学的讲义里。

因为选择这课的学生太少而被劝着选了这门课,不过因为高中这门课是从基础开始的,比起其他课程还有稍稍有趣一些。

【但是,就像苍崎说的那样。】

不加品尝的一口喝光红茶,接着倒了第二杯。

陶瓷制的茶壶在保温性能上很突出,红茶还是温的。

【看来自己真的做不好呢,在记忆文字描述的事物这方面上。】

呆呆的这么想完,草十郎开始继续阅读排列着的文字了。

前厅里没有电灯,光源全靠透过天窗照射下来的日光。

斜射的光源使前厅变得明暗分明起来,墙边的暖炉沉入了暗影之中。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浸染在灰尘中的废墟。

又或者是,黑暗童话中被遗忘的,褪色的插画世界。

在白色墙壁的房屋内,时间不为人知的不停流逝着,连太阳的目光都没有注意到它的脚步。

【——————】

就这样,时间顺畅的溜走了。

教科书阖上时发出的啪嗒一声,将雾蒙蒙的景象变为了现实。

草十郎伸了伸懒腰,缓解一下肩膀处的僵硬。然后兴冲冲地开始收拾起来。

把书本放进书包里。

有珠的茶杯就那样留在地板上。

把自己用过的茶杯放到托盘上后站了起来。

【打工的时间啦。】

没有丝毫拖延的动作,

“这种情况也没办法。”像是征得同意一样这么说完,很干脆的离开了睡梦中的前厅。

——眼看就要离开的时候,

草十郎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胳膊就那样夹着书包,一只手举着托盘,转过身来。

有珠茶杯中的红茶泛起一阵波纹。

【呀】

草十郎用非常轻快的口吻这么打着招呼。

对象是坐在暖路旁拥有黑色眼瞳的睡美人。

有珠保持着自己仿佛雕像一样的睡相,静静的看着草十郎。

看着这样的有珠,草十郎现在才注意到有珠和青子的不同。

青子的话,虽然她的思想回路是迷,实际上表示的意思很容易理解。

她那注册商标一样不高兴的表情,先不说到底在对什么不高兴,关于她的想法倒是能经常反映出来。

与之相对的,有珠则连感情都不表现出来。

是在愤怒啊,还是在悲伤啊这些完全看不出来。

【你想,干什么——?】

像是坠落一样的问话。

她是在表示敌意还是在表示疑问,草十郎完全判断不出来。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她作为对手很可能使再现出那一天的夜晚。

粉碎四散的小瓶出现在草十郎的脑海里。

他很清楚如果回答的话很可能无法全身而退了。

片刻的犹豫之后,草十郎做好了觉悟。

但,并没有回答——

【也是呐,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坐吧。】

并没有考虑哪个选项是正确的,只是单纯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

没有回答,

黑衣少女一脸厌烦的表情看着草十郎,草十郎则干脆装作没看见。

再一次坐到地板上,把托盘放到一边,两个人的视线交错在一起。

有珠深不见底的眼瞳,依然没有容纳旁人的空余。

但,重要的是草十郎完全没有感觉到那份重压。

【那么、是什么……?】

【啊啊,虽说有点迟了,我想就这样一起聊聊天,和有珠你。】

明明之前说什么一句话说不清楚,草十郎这下倒是干脆的一句话说完了。

【和我……?不是和青子?】

【嗯?也对呐,虽然也很想和青子再多聊聊,但比起这个我更想三个人在一起聊天。】

有珠看不透草十郎的意图,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草十郎没有察觉到有珠的困惑,继续热情满满的推进话题。

【从苍崎那里听说她和有珠平常都不太说话,如果那是因为我的话我会感觉很困扰,但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会更感觉困扰。

难得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却不说话,我觉得太可惜了。】

像是仔细品味着自己所说的话语一样,声音里充满了感情。

有珠完全搞不清楚少年的意图是什么。

但是,能够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一个强烈的愿望。

……然而,

这愿望并不是由恐惧所引起的,这让有珠很意外。

【你、不怕我吗……?】

【啊啊,因为、我不了解你嘛。】

有珠睁大的双眼像是精致的玻璃制品一样。

对少女来说,少年的出乎意料已经达到了让她惊叹的地步。

非常率直的,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的回答。

而这样极端欠考虑的回答,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引起有珠的不快。

两个人的对话就到这里停止了。

不,之前那些甚至无法称之为对话。

少女不可思议的对这样舒适的沉默感到了厌烦,用眼神鼓励草十郎继续说下去。

少年则毫不胆怯的迎着少女的目光。

【…………话。】

【嗯?】

【不是说想和我说话吗?

那,想说什么……?】

能做到的话就让我见识一下,少女这样劝诱着。

少女挑起的话题对草十郎来说可算不上亲密。

她的鼓励像是故意为难草十郎一样,但是。

【那就,说说那只鸟吧,就是,那边那只青色的小鸟。

偶尔能看见它呢,是你养的吗?

还是说,叫什么来着,Ploy,是这么叫的吧。那只鸟也是有珠你的使魔吗?】

【————————】

瞬间,少女的眼瞳中闪烁起人类一样的色彩。

“那个废物”这样鄙视的视线。

【……那确实是Ploy,但那只废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虽说好久之前它就在这里了,然而我也不太了解它。】

【?那是它擅自住在这里的喽,在这个家里?】

【擅自什么的,我没理由会答应的吧。

……罗宾其实做不好自己原本的工作,虽说是这样,毕竟是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尽管让它留在这里也只是失败的延续,最后还是网开一面了。】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住在这里不必非得有用处才行啊。】

【————】

面对那没有防备的笑容,有珠把脸转到一边不说话了。

剩下的时间里,全是草十郎单方面说个不停。

每天打工的事情,学校的事情,游乐园的事情,町的事情,房租的事情。

这样没有养分的单方面对话持续了二十分钟。

说到再也无话可说了,少年截住了话头。

【抱歉,我还有打工,该走了。】

……就像这样。

明明是难得的机会却这样干脆的放弃了,看来是真的什么都没想。

草十郎把托盘送回到厨房里,把书包放在前厅里向着玄关走去。

有珠没想到他会这样淡泊。

也因为这个,没想到就这样看到现在。

【——等一下。】

尽管没有这个必要,还是出声叫住了草十郎。

【嗯,什么?】

【…………那个

今天,你用了茶壶。】

【啊,嗯。反省了昨天的错误,所以用这个。结果,最后用的还是只有自己。】

【是吗,……那个茶壶是兼泡咖啡的,所以,和香草茶不相称。】

唔,草十郎的眼睛瞪大了。

这么说的话,似乎红茶的茶壶和茶杯还分种类,而且不同种类的红茶还定有各自的茶具与之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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