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林魁首?!”
见到林缺,敖心语下意识就想喊昵称,但忽然意识到场合不对,立刻改口。
但那微微颤抖的眸子足以证明她的震惊。
她确实没想到林缺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登场。
另一边,在见到林缺的那一刻,原本张狂的刘咏歌瞬间像是哑了火一般,汹涌的气势顿时一僵。
就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林缺...林魁首!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咏歌瞪大眼睛,满是难以置信,尽管过去数年,林缺已从少年成长为青年,不过还是被一眼认了出来。
他从未与林缺交手过,当年东域争锋中,他落败于神剑宗圣子之手,止步十六强。
但...刘咏歌却看到了林缺在演武台上是如何耀眼,又是如何击败神剑宗圣子与圣女,最后夺得魁首之位的。
那凌厉的剑意,与堪称冠绝同辈的一剑寒光,恐怕刘咏歌这辈子都忘不掉。
那是他本以为此生都没有资格打照面的存在,而此时此刻,那位魁首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林缺没有理会刘咏歌,转过头看向敖心语,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
敖心语低下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时间竟然忘了思考林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想让你再受伤了。”
“修仙一途,哪有可能一帆风顺,受伤乃至身死道消都是常情,如我当真死在途中,也只能怪我实力不济。”
看着敖心语唯唯诺诺的模样,林缺不禁觉得有趣,但也知道她的心意,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
感受到肩膀上宽大手掌的温暖,敖心语抬起头,看着林缺温和的笑,也回了一笑,“也是呢,毕竟林大魁首可是很强的。”
明明此前有千般万般的担忧,可当林缺真的站在她面前,说出那几句话时,敖心语的情绪像是服下了定心丸般稳定。
这种安心感,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在气氛一片大好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你们闲谈完了?”
被晾在一旁许久的刘咏歌终于回过神来,怒目盯着林缺,旋即冷笑嘲讽出声。
“昔日魁首,销声匿迹数年,修为居然毫无长进,真是可笑!”
他确实被林缺的登场给吓到愣神许久,可但他定睛一瞧,发现林缺的修为居然仍旧停滞在金丹期时,顿时有了些底气。
看来问剑宗林缺重伤未愈是真的...
就算你林缺是过去的魁首又如何?数年过去,所有人都在进步,唯独你停滞不前,修仙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曾经是最强可未必代表如今你还能是最强!
越是这样想,刘咏歌就越有底气了。
“别废话,直接签生死状上演武台吧。”
战前垃圾话林缺很少讲,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一句话,直接让刚刚打起底气的刘咏歌再次哑火了。
生死状演武台?真的假的....
万宝城是隶属于夏商皇朝,自然需要讲律法,严禁修仙者在城内互相残杀,哪怕是在万宝城附近主道被人杀死,也会被彻查原委。
但修仙者,尤其是主杀伐的行者道修士,身上难免带着江湖人的气性,于是夏商王朝特地在万宝城中央设立了演武台。
给的解决方法简单粗暴,有矛盾,就直接上演武台打一场就是了,如果是死仇,那就签下生死状,一纸状下,生死勿论。
见林缺如此随意的就把生死状挂在嘴边,刘咏歌顿时起了疑心。
身为东域修士年轻一辈的魁首,林缺真的有可能数年修为停滞不前吗?就算传言是真的,可他此刻淡然的模样却不像是装出来的。
虚张声势?还是当真有底气?
刘咏歌心中惊疑不定,他不敢赌,毕竟一旦赌输了,他要丢的可就是性命了。
见他开始犹豫,林缺皱眉。
“要是不签生死状,就跪下来磕三个响头,赔礼道歉,我留你一条活路。”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在场护卫与客卿小声议论,他们无论谁都没想到场面会迎来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方才还气焰嚣张、狂傲不羁,宛如猛虎般的刘咏歌,此刻竟像是夹着尾巴,却又不停狂吠的狗。
注意到周围众人对自己的态度由恐惧变为看乐子,刘咏歌的额角青筋暴起,攥紧了拳头,只觉得跌了面子,气血上涌,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那就上演武台!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他指着林缺,怒喝道。
倒是绝口不提生死状的事。
林缺有些遗憾,但也无所谓,只当是饭前热身了。
日暮西山。
演武台。
林缺与刘咏歌位于演武台两端,相视而立,台下则是人声鼎沸,许多修仙者与凡人都聚集于此看热闹。
更有甚者开设赌盘,押双方胜负。
“林大缺,刘咏歌擅使狂焰刀法,势大力沉,你一定要抢攻打乱他的节奏,切不可让他积蓄刀势。”
敖心语攥着衣角,对林缺小声嘱咐,将刘咏歌的刀法特性与弱点一一告知林缺。
当年东域百宗争锋时,她也是观众之一,在台下为林缺加油助威,自然也有观察其他天骄的战斗,而神剑宗圣子对阵刘咏歌的那一场,她正好有观察过。
那时圣子就是发现了狂焰刀法的命门,靠一手抢攻,打断了刘咏歌的节奏,在他刀势未起的情况下轻松击败了他。
“无妨。”
林缺只是自信地笑了笑,敖心语这才下了台,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你可千万要小心啊,不然...不然我不好向婉鸢妹妹交代的。”
“嗯。”
林缺点点头,又看向了天边。
此刻夕阳一点点没入西山,最后一丝余晖也即将被黑暗吞没。
“看来今天只能晚些回去了。”
他叹了口气,悠悠道。
转过头,看着刘咏歌,此刻对方正在狰狞地笑。
“刚才敖阁主咬你耳朵时说的,应该是我这狂焰刀的弱点吧?很可惜,在被顾明皓打败的这些年里,我早已克服了这个弱项,她的消息已经滞后过时了!”
林缺没有回答,他本来就没想用这种方法击败刘咏歌,否则就连热身都算不上了。
“废话少说,开始吧。”
林缺取出的并非是先前丢出的飞剑,而是那柄被锁链缠绕着,尚未出鞘的剑。
“不出鞘?你瞧不起我?!”
然而,
林缺依旧不回应,只是把剑插在身后的地砖中,然后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就这样握紧拳头,似乎打算直接肉搏。
“好好好!不愧是昔日魁首,当真目中无人!”
刘咏歌也随手一挥,手中斩马刀深深剁进地里,他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浑身虬结的肌肉爆发式的隆起,条条青筋绽出,本就庞大的身形此刻又扩大了不止一倍。
他站在林缺对面,巨大的阴影斜斜的笼罩下来,就仿佛是一座小山矗立着。
无论是谁都能看出两人的体格差距,也能看得出刘咏歌炼体功法有多么彪悍。
反观林缺,不仅修为低了一个大境界,就连体魄也看上去平平无奇,没有特别的地方。
就在台下观众议论纷纷之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被黑暗吞没。
夜幕降临。
战斗一触即发。
刘咏歌率先发难,双腿肌肉绷紧,脚底猛然发力,一步踏碎地砖,霎时间突进至林缺近前,一拳轰出,强烈的劲风甚至掀飞林缺身后的几块地砖。
他本以为林缺无论如何也会避开这一拳,可谁曾想林缺不退反进,弓步迈出,左拳不闪不躲,直接对轰。
碰!
巨大的碰撞声骤然炸响,激起满地沙尘,层层尘雾当中,一个庞大的身影倒退而出,竟是刘咏歌。
他看着自己震颤的右拳,瞳孔一缩,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要知道刘咏歌可是足足高了林缺一个大境界!更何况他自认体魄不输于任何同境界修士,此刻却是硬生生被一拳轰退。
刘咏歌引以为傲的体魄,竟然输了!
但这并非结束,林缺抓住刘咏歌慌神的片刻,闪身至他的身前,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刘咏歌要挨上一记重击的时候,林缺忽然化拳为掌,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顿时响彻演武台。
啪!
耳光响起,全场噤声。
刘咏歌怔怔地伸出手去触碰刚才被林缺打了一耳光的位置,此时那里已经高高肿起,巴掌印清晰可见,甚至还有血丝从中渗出,可见这一耳光有多么用力。
“你羞辱我!”
“辱人者,当有被当众羞辱的觉悟。”
林缺淡淡开口道,这是他站在演武台上讲出的第一句话,“若你不服,打回来便是,但....你有这个本事么?”
林缺确实很少讲垃圾话,但不代表他不会。
面对他的嘲讽,刘咏歌森白的牙齿咧出,咬得咯咯作响。
台下,妹妹掌柜兴奋地指着太上,对一旁用冰袋敷着脸蛋的姐姐开口道:“姐姐你快看,是林魁首在给你出气呢!”
对此姐姐翠儿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心里却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暖意。
“打得好!”敖心语则是在台下给林缺加油助威,恰如当年东域争锋时一样。
“我要杀了你!”
刘咏歌不再以拳脚相敌,而是纵身一跃,拔出地上的斩马刀,裹挟着暴怒劈砍向林缺。
然而,
这一刀终究是落空了,林缺身子一侧,以毫厘之差避开着一记劈砍,刀锋再次砸入地面,刘咏歌心感不妙,想要抽刀再斩,却赫然发现林缺的脚踏在刀背上,令他不可动弹。
‘不好!’
几乎是在不妙之感升起的瞬间,林缺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记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这一次,是左脸。
一耳光抽完,林缺也不乘胜追击,仅回身一脚蹬在刘咏歌的胸膛上,将他踢飞出去数丈,最后堪堪停在演武台的边沿。
“你!”
刘咏歌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他转变刀势,将斩马刀高举过头顶,以腰为轴,带动斩马刀绕身旋转,阵阵刀罡舞得密不透风,仿佛一道无懈可击的壁垒。
‘看来这就是他口中的应对抢攻之法了。’
林缺抱着手,站在刀罡范围外,也不急着进攻抢断,只是淡淡观察分析着。
‘通过大幅消耗灵元和体力来积蓄刀势,看来是想速战速决啊。’
刀罡旋舞,霎时间整座演武台的温度都升高许多,而那柄斩马刀上,也腾起一阵焰风。
“狂焰一出,谁人可敌!”
斩马刀上裹挟着阵阵热浪,仅是接近,周遭地砖便快速龟裂破碎,似乎融金焚铁只在须臾。
刘咏歌再次踏步,拦腰斩向林缺,势要将他一刀两断。
可,
林缺再度以某种诡异的身法,看似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拦腰一斩,莫说是斩马刀的锋刃,就连上面的滚滚热浪都未能触及他的衣摆。
又是一刀落空。
台下观众无不咋舌。
这是必须对距离把控精准到何等程度才能做到这种夸张的事情?强大的神识与惊人的胆魄缺一不可。
而此时,台下已经有不少修仙者认出了林缺的身份,正是那傲视东域的魁首林缺。
不由得将此事悄悄记在心里。
不等他们继续震惊,林缺早已趁着刘咏歌的挥刀后摇突进,闯入内围,再次一耳光甩在他的脸上。
羞辱!毫不留情面的羞辱!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刘咏歌呲目欲裂,震怒的眼眸里倒映着的,是林缺淡然如水的身影。
狂怒之下,他骤然挥出数十刀,每一刀势头更胜前一刀,若不是演武台有阵法相护,恐怕早就被一刀斩碎了。
然而,
在这如同狂风骤雨的猛烈进攻中,林缺却能做到片叶不沾身,一刀未中的同时,还能反手抽刘咏歌的耳光。
最终,刀势与怒气一同积攒到顶峰的刘咏歌爆喝一声,纵身飞天,脚踏虚空,俯视着下方演武台上。
他高举起斩马刀,刀身上可焚金融铁的狂焰劲增暴涨,瞬间化作一把数十丈的焰刃,高耸入云,火光笼罩整座演武台,恍然如日。
“林缺,喜欢躲是吗?这一刀我看你怎么躲!”
总算是使出全力了。
林缺深吸一口气,左手一招,插在地上的长剑飞入掌心。
在握住长剑的那一刻,林缺气质陡然一变,凌厉的剑意甚至令台下的观众都控制不住的心悸。
他迎风而立,巍然不动,唯独剑意节节高涨。
终于,巨大焰刃在天空中燃起一道难以直视的灼目火弧,如山岳一般裹挟着千钧之势重重砸下。
林缺不闪不避,剑指苍穹,剑气荡长空。
两者骤然碰撞在一起。
下一秒,山岳般的焰刃如同琉璃般轻易破碎,点点火光化作一场璀璨的火雨落下,像是一场华丽的烟火演出。
剑气势头不减,直接震碎刘咏歌手中斩马刀,连带着持刀的双臂也不堪重负,当场折断。
刘咏歌甚至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就随着火雨一起重重落地,嵌在地面里,失去了意识。
而林缺持剑立于长空,居高临下俯视着脚下一切。
此刻的他,当真宛若一位出尘的剑仙般,缥缈且遥不可及,却又令人心生向往。
“这就是....林缺,林魁首吗?”
妹妹掌柜萍儿看着林缺,愣神许久才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姐姐,发现她的眸子里竟隐隐泛起几分钦慕之意。
至于她们的阁主大人敖心语?她早就已经化身小迷妹,替林魁首欢呼喝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