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发生在一个对他人没有兴趣的少年与一位热情活泼的少女之间的故事:
“我想吃掉你的胰脏。”
堆满笑脸注视着这边的女孩,引起了男孩的注意。那个性格与他完全相反的女孩子就这样蛮不讲理的闯入了他的生活。男孩曾经偶然看到了她写的日记《共病文库》,也知道了她的秘密,外表看上去很有活力的她,实际上已经身患绝症,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这本是一个平凡的恋爱故事,一对未满的恋人享受着那个年龄段最幸福的事情,一起玩闹、一起大吃特吃、一起畅谈那些天真的想法。但樱良的疾病却给这份幸福强行加上了一个期限,短暂的幸福让一切显得更加珍贵,就像樱良所说的那样,她看到的樱花,比其他任何同龄人眼中的都要美好。
虽说主角身患绝症,但故事没有走其他作品的套路。并未用很多笔墨来描述她与病魔抗争的过程,而是最大限度的不去提起她的疾病,她想过普通的生活,不想让别人用同情的目光去看她,所以她整理好情绪,接受了现实并毫无保留的去享受现在的生活。有时候连男主都会为她的乐观感到吃惊,甚至问过她:“你真的会死吗?”
是的,她真的会死,即使她的周围永远充满着欢声笑语,死神的脚步也是在一刻不停的逼近。她让我联想到《末日时在做什么?》的珂朵莉。也许是上天嫉妒美好的事物,也许美好的事物本来就是脆弱无比的。面对死亡的逼近,她也在害怕、也想活下去,却不曾抱怨命运的不公。无可奈何的看着她的逝去,我的内心仿佛被挖掉一块,美好的回忆化作了痛楚的泪水。
在说一下男主,小说中是刻意隐藏男主的真实名字的,而是改用“不起眼的同学”、“关系很好的同学”等等来称呼他。男主一直以为是自己放不下樱良,既然她快要死了,就顺着她任性一下吧,结果他才是那个被救赎的人,是她教会了他生存的意义。如果没有与她相遇,可能他永远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可能永远会没有意志的随波逐流。在这之后,终于开始有人唤他的名字了。
没有自我的男孩找到了生存的意义,没有未来的少女却遗憾的离开了。也许在她死之前读到了寄托着男主所有情绪的那一封简讯:“我想吃掉你的胰脏”
耳畔拂过的是早春和煦的微风,鼻腔间萦绕的是青草的清香……还有恬淡的花香——是了,这是樱花的香味。现在正是樱花怒绽的时节。
曼城茶座蓦地睁开眼。四周是漫无尽头的黑暗。脚下,一条绿茵的跑道笔直地延伸到天边。
黑暗中,她独自一人,向着前方奔跑而去。
该死。她想。她知道自己又在做噩梦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她选择放弃抵抗,任由这梦沿着既定的轨道运行下去。她看到四周的黑暗开始越发浓郁,像是沉重的水雾在蔓延;耳朵里回响起几乎听不清的窃窃私语声,仿佛呼啸的夜风穿过树林。而她的身体对这一切异常都毫不理会,只是自顾自地奔向远方。
一抹黑色的背影出现视线尽头。那黑影脚步细碎,双臂轻摆,像是在慢跑。该死。尽管已经决定要放弃抵抗,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要移开视线。但和以往一样,她的身体像载着犯人的囚车般冷酷无情,带着她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那抹黑色。
她在心里祈祷那身影会再度加速远离自己,但就连她自己也清楚这不过是奢望。每一次的梦里,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都在缩小。上次醒来时,她们之间不过只剩两臂之差。那这次呢?一臂之差?更甚一步的话,自己会……追上她吗?
那背影已经从视野尽头模模糊糊的一点逐渐变成了轮廓分明的人影,曼城茶座能看到那黑色的发丝正在随着她的奔跑而飘扬。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快醒来!快醒来!快醒来!快醒来!
她自己的身体对她发出的哀求不予理会。那发丝飘舞着,只差一点就会拂过她的鼻尖。她的手臂已经抬起来了,到那背影的肩膀上方了,只要落下去,那背影的奔跑就会被停下,然后……
“不!”她终于喊了出来。
“不!”伴随着自己的尖叫,曼城茶座蓦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现在已是深沉的夜。隔壁传来一拳沉闷的锤墙声。曼城茶座知道那是在抱怨自己刚刚的喊叫。她租住的公寓是临街的二层板房,隔音很差。
窗外有开着远光灯的汽车隆隆地经过。车灯的光透过窗帘,隐约照亮了她的房间。她一直很讨厌在半夜驶过街道的汽车——它们严重影响她的睡眠。但现在,这尘世的气息只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头疼欲裂。睡衣被汗水浸透,黏在背上说不出的难受。她强忍住头疼,从枕头旁边摸索出手机点亮。胀痛的眼球经过短暂的适应后看清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五点。
她已经睡意全无,而且她也担心此刻再入睡会让自己又进入那个噩梦。于是她起身,脱掉睡衣,用毛巾擦干汗水,换上一件T恤。
黑猫纹样的瓷杯里还有半杯昨晚上喝剩下的速溶咖啡。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端起来抿了一小口,然后连忙起身去水池里吐掉。凉掉的咖啡一点也不好喝,带着一种泥水的涩味驻留在她的齿缝间挥之不去。她倒掉剩下的咖啡,端起电热水壶,接了一壶水烧上,准备为自己再泡上一杯。
等待咖啡冷却的时间里,她的头脑已经清醒了大半。窗外浮现出熹微的晨光。她开始预演自己今天的工作内容。到了打工的便利店之后,首先和上一班的同事清点贵重货品的数量是否对的上,然后交接收银机的钥匙以及清点钱款——这时候要格外仔细,如果不够的部分她没查出来,那下一班人查出来时候钱可就从自己工资里扣了。此外,这个时间点还必须要进行补货。她这一班的人只有自己和另两名普通女性。补货的工作自然就着落在了她身上。
补货是个体力活,得加工资。店长雇她的用意大概是觉得雇一个马娘比多雇几个壮汉来得省钱。不过她也没和店长说过,其实自己的脚有着名为“蚁穴”的疾病,只要过度用力,脚趾甲就会疼痛难耐乃至碎裂出血。她觉得实在没有说的必要——在带着“蚁穴”奔跑的年月里,她早已习惯了默默忍受疼痛。
不过,其实就算在哪天的工作中倒下,她也是无所谓的。
倒不如说,她期待着这种结局。
时间渐渐来到七点三十分,她应该出门上班了。到达公司时正好八点四十分,然后直接开始工作。
但是那个噩梦……为什么自己会追上她?明明自己现役的时候一次也没有追上过那身影……
大概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她感觉脑袋又疼痛起来了,像是被人用巨斧劈开,裂缝深处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她捂住脑袋沉思一会后,拨通了店长的电话。
曼城茶座现在正穿着自己曾经的校服,站在特雷森校园的校门外。她一只手提着装了自己训练服的纸袋,另一只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往下扯了扯白色的校服裙。尽管她心里清楚自己毕业后这两年里身材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但她总觉得这裙子穿在自己身上显得格外的短。
稍早以前,她向店长请了假,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自己得了重感冒需要去医院。店长对她这种突然袭击式的请假很恼火,不过还是以扣工资为条件同意了。之后,她从衣柜里翻出了自己曾经的校服,想了想后,又将训练服也装入手提纸袋一并拿上。衣柜深处还有几瓶色泽诡异的药剂。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去动它们。
现在正是暮春时分。明媚的阳光像浪潮一样涌来,透过校门外那颗两人合抱粗的梧桐树的叶,洒下了一地摇曳的树影。那些爬山虎似乎长得更茂盛了一些,像绿色织锦一样攀附在赤炼瓦的校门上。学生们正三两成群,有说有笑地走入校园,尽是些没见过的新面孔。有的学生在视线扫过她时会多看她几眼,但也仅仅如此了。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到自己再次来到特雷森学院时感觉已经是恍如隔世,和自己相熟的学妹们也都大多毕业,那一张张青春洋溢却陌生的脸让她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了时间流逝的事实。短到心中那股熟悉的悸动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涌起,仿佛上一次踏上赛场就在昨日。
她深呼吸了数下,捏紧自己手中的纸袋,准备混在几个学生身后溜进校园。
“这位同学,进出校园请刷卡。”只是,还没等走进校园,门卫就彬彬有礼地拦住了她。前方的几个学生习以为常地掏出了一张精致的卡片放在读卡机上,伴随着嘀的一声,她们继续有说有笑地往校园深处走去。她感觉自己的冷汗一下子流了出来,学生卡是什么?这两年新出的规定吗?她开始后悔自己这么冒失地过来了。
“同学,你是没带卡吗?”保安似乎看出了曼城茶座的窘迫,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份表格递给她,“没带的话就在这上面先登记一下班级和姓名吧。要是弄丢了卡的话要记得及时去补办。”
曼城茶座感觉自己的两颊滚烫。她是内向的性子,向来不擅长应对这样尴尬的场面。有的学生开始好奇地驻足看热闹,这让她更不好意思撒谎。要不要干脆跑走?保安还有工作,应该不会来追自己吧。只是……自己的目的怎么办?
“同学?”保安并不知道曼城茶座心里的纠结,面带不解地又提醒了一次。
正当这时,一只带着茧子的大手猛地一下拍到了曼城茶座的脑袋上,还亲昵地揉了揉。这让后者身体一抖,尾巴和耳朵因惊吓而跳起来。但很快,因为认出了这只手的主人是谁,它们又恢复了平静。
爽朗的声音自曼城茶座头顶上方响起:“抱歉啊,这是我的担当,她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说话,这次就让我直接带她进去吧。”说着,声音的主人用另一只手掏出自己的教师证冲着保安挥了挥。
保安有些诧异地点点头,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路。
“你来之前先告诉我一声就好了,这两年有的无良记者会混进校园搞些偷拍之类的小动作然后编排些捕风捉影的新闻,所以校方现在强制要求学生和教职工进出校园都得刷卡……”训练员,或者说前训练员带着她向自己的训练室走去,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曼城茶座沉默着紧跟在他身后。就像当年一样。
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已经删掉了训练员的联系方式吧。
不过,其实不只是训练员一个人,训练员只是她试图刻意遗忘掉的过去的一部分。
来到训练室里,曼城茶座注意到训练员的书柜里摆放的那些奖杯和奖状还是她当初和训练员一起拿下的那些。大概是这两年他一直在做公共训练员,没有签下新的担当吧,她想。
训练员蹲下从壁柜里掏出一套煮咖啡的工具,开始娴熟地研磨起咖啡豆。不等茶座开口,他就先说道:“喝杯咖啡再聊正事吧。正好我买了新的咖啡豆,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很快,咖啡的香气在狭小的室内氤氲开来。两人各端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曼城茶座有些拘谨地低垂着头,双手捧着咖啡放在并拢的腿上。而训练员则是大大咧咧地侧坐在椅子上,将瓷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他闭上眼睛,面露陶醉:“入口香甜酥软,回味中又带着浓郁的醇苦,不错。自从茶座你毕业之后好久都没人这样和我一起喝咖啡了。”
“训练员的手法,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曼城茶座端起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咖啡,露出了微笑,“工作以后我就很少有时间这样慢慢研磨咖啡了。喝的都是速溶的。”
“这样啊,那就好好享受今天吧。话又说回来,你这次是为什么来学校呢?”
“其实……”曼城茶座双手紧握瓷杯,眼帘低垂,盯着那变幻莫测的蒸汽,轻轻开口说道,“训练员,我还想再和速子跑一次。”
说完这话,她感到有些难为情。自己那么久都没和训练员联系过了,结果甫一重逢提出的就是一个令人为难的请求。她微微抬头,窥伺训练员的表情。但训练员似乎对她的请求并不感到惊讶。他将咖啡放到一边,神情凝重,沉吟了许久后才说道:“其实我早就有你会回来的心理准备了……只是,为什么你还想和她跑步?不论是你和她都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奔跑了,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因为……”曼城茶座顿了顿,“我最近一直在做噩梦,梦到我的‘朋友’。”
“‘朋友’?是那个‘朋友’吗?”
“没错。是她。”
不用更多的解释,训练员和曼城茶座对“朋友”这个名词都已经心知肚明。那是从小就一直伴随在曼城茶座身边的幽灵。每当她看别人比赛或是自己参加比赛时,朋友都会出现,仿佛一道漆黑的疾风刮过赛场,将所有参赛者都甩在身后独自抵达终点。她既是曼城茶座的引导者,也是曼城茶座追逐的目标。
只是,在曼城茶座的比赛生涯里,她从来没有追上过朋友。也从来没有见过朋友的正脸。
“自从退役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朋友了……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可现在,在梦里,我又梦到了自己在追逐朋友……我在赛场上奔跑,整个赛场上只有我和朋友两人。四周是一片黑暗,然后……”回想起那噩梦,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犹在耳畔。曼城茶座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她双手捏住膝盖,用微微颤抖的声线继续说:“我听到周围传来整齐划一的助威声,声音喊的却是……‘爱丽速子’。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追着朋友跑去……可是……每一次做这个梦时,朋友的速度都在变慢。”
“今天早上的这次梦里,朋友的速度已经像是在慢跑了……如果下次再梦到的话,我想我一定会追上朋友的……”讲到这,曼城茶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可是,我不想这样追上她啊!朋友那慢跑的动作简直是在嘲讽我,她就像在说,‘难道一定要我慢到这种地步,你才有可能追上我吗’。我渴望的是在赛场上堂堂正正地追上朋友,而不是像这样嗟来之食一般的施舍啊!”
训练员俯下身,直视曼城茶座的眼睛,低声问道:“茶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
“我退役之后没多久吧,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记不清了。”曼城茶座惨淡地笑了笑,“我想……这一定是‘朋友’对我的惩罚吧……一定是因为两年前的退役赛上,我不光彩地夺得了本该属于速子的胜利……”
“不,胜利就是胜利。你没有违背规则和道德就没有什么不光彩的。”训练员摇了摇头,“尽管有些过分,但我还是得说,那是速子自己的失误,和你没关系。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梦到朋友也许并不是因为那场退役赛,而是别的什么原因?”
训练员顿了顿,又接着说:“或许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他将桌上一面小镜子递给了曼城茶座。她接过来,发现自己现在的面容只能用“憔悴”两字来形容。金色的眸子像昏黄的街灯一样黯淡,黑眼圈浓厚。两颊消瘦,颧骨在灯光照射下留下了两道浅浅的阴影。
她皱了皱眉,将镜子翻过来扣在桌面上:“这只是因为我没休息好……我最近做这个噩梦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我很担心你……”
“谢谢你的关心,但这两年其实我过得还是挺好的。”
“茶座,你骗不了我的。”训练员苦笑,“现役时期你就有过不顾手脚重伤硬是想要去参加凯旋门赏的事情……你这么倔强的性子,怎么可能和那样的结局和解呢?我有几次想和你联络,可是连你新的联系方式都找不到。”
曼城茶座的心事一下被说穿。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只好低下头轻轻搅拌咖啡。
“茶座,何必紧抓着过去不放手呢?人总归是要走下去的啊。” 训练员低声说,“如果你过得不开心的话……要不要来和我一起工作?我可以向学校申请给你一个辅助训练员的职位……我们可以每天都在一起喝咖啡,每年春天我们还可以一起去看樱花……你还记得吗?你以前最喜欢和我一起去看樱花了。”
看樱花曾经是曼城茶座和训练员每年春天的必修课。每到上野公园的樱花盛开时,训练员总是会煮上满满一保温壶的咖啡带上,然后和她一边赏樱一边喝。有时候樱花瓣飘落到咖啡杯里,曼城茶座就轻轻吹开花瓣,看着花瓣在水面上打着旋。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像是樱花的淡淡的香味也溶进了咖啡里。
但是,这两年里,她已经把这习惯戒掉了。
“抱歉,训练员。”曼城茶座摇了摇头,“我现在没有心情考虑这些事情。”
训练员悄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和速子聊聊的话,我会帮你打听她的。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有消息的话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