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啪!
穿白色长袍的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本能地感到那里变得开始发烫起来,伴随着轻微酥酥麻麻的感受。
有点疼,但又不是太疼。
他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像是一个因为犯了错而被罚站的小孩。
他用自己眸间的余光悄悄地观察着眼前的那个女人。
她穿着一袭浅白色长裙,像是淡淡的月光,裙摆垂到只比脚踝高一点的位置,渐变成淡淡的青色,风吹过的时候,那青色微微摇曳着,不知不觉与地上的青草融为一体。
视角向上移,两只素白的双手抱胸,交叉在一起。
她的衣服裹得很严实,但偏偏又太轻薄,能把她身材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来。少年总感觉那两个雪白的团子若隐若现,给他一种“好像你再努力一下就能看到什么,但你实际上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的感觉。
少年立马挪开了视线。
他知道女人的灵觉一向敏锐,现在触怒她只会是火上浇油。
他又把目光往上瞟了一点,他想要知道女人现在的情绪如何。
这是一个技术活。目光稍微偏下就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稍微偏上则可能一不小心与女人对视——这会令他非常尴尬。尽管往常他可能还愿意厚着脸皮和她对视几秒——往往也是他败下阵来——但这次的情况显然大不一样。
好在以前多年的认错经验让他对这种事情得心应手,他会选择悄悄盯着女人的嘴看,那双淡粉色嘴唇掀起的每一抹弧度,她脸颊的每一次绷紧或舒展,会告诉他她在想些什么。
可这次他失败了。她原来整整齐齐梳在后面的头发有一缕被风吹到了前面。
发丝在他面前飞舞,可她丝毫没有去理的打算。于是少年只能透过流苏般的乌发之间,瞥见她微微垂下的眼睑。
少年看不出女人脸上任何情绪的流动,只好悻悻得又把目光投回了地面。
但他心里又有一分庆幸。
这才是她啊,无悲无喜,清冷出尘。让别人永远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女人是他的师尊。
师尊叫许无意。
……
不知道过了几个世纪,少年只觉得自己在这里站得腿都要麻了,才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许安。”
声音是冷的,像是被丢进冬天宗里的宁静湖中溜了一圈然后才传进他的耳朵。别人或许从这两个字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许安不一样,他太了解许无意了,她念那个“安”字时沉下去的音调表明了她此时心中的不满与怒气。
可是——
可是师尊喊我名字诶,她心里有我。
当然,许安是绝对不敢把这种话说出口的。他只是稍稍抬了一点头,把耳朵微微往许无意的方向偏了偏,作出一副“谨听师尊教诲”的好好学生样子,等待着许无意继续说下去。
可是对面又突然不说了,于是一阵沉默的气氛蔓散开来,弄得许安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只能楞楞地在那里干站着,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他好无聊。
他无聊到开始数起羊来。
直到第四十五只羊从他的脑海中慢悠悠地跳过去,他才听见许无意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
“从今天起,往后数七日,自觉到思过崖去面壁,期间不得踏出我所划定的区域半步。”
话音刚落,他便听见地上有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他悄悄把头往上抬了一下,却正好对上许无意转过头来的那双眼。
有点生气,但在看到他之后立马变得冷冽起来。
他又赶忙把头低了下来。
“也别来找我。”
……
许安不敢再抬头,他不知道师尊是不是还在某个角落默默注视着他。他一直站到直到自己再也感应不到师尊的气息,才悄悄地把头抬起来,看到视野中已无师尊的身影,他立刻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
“好累啊,师尊还是和前世一样不近人情呢。”
许安躺在草地里,一只腿翘在另一只腿上,一支胳膊枕着脑袋,嘴里叼着根不知道从那里捡来的野草,透过另一只手的指缝看着青玄宗内即将要落下去的太阳,就像他前世无数次所做过的那样。
是的,没错。
他许安,重生了。
一般人或许遇到这种事情会惊讶,可他许安本就是穿越者,自带buff的存在,虽说没有系统的加成,可自身也是体质极好的修炼奇才,短短几年便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弟子做到青玄宗的首席之位。
我都这么厉害了,再重生一下子,很合理吧?
开个玩笑……其实许安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还能重生,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尊许无意,那个收养了自己十几年,平日里看起来清冷脱俗,不喜与人交谈的女人,竟然会是魔教幽冥宗安插在青玄宗内的棋子!
前世青玄宗千年教典,宗门上下一派祥和,内外空虚之际,幽冥宗突然率全宗上下大举进攻,而青玄宗毫无防备,只得匆忙应战。
当时许安作为青玄宗的首席弟子,临危受命,率领青玄宗弟子与之斡旋。
尽管他已拼尽全力,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加之自己准备不足,他很快被逼至忘情崖边。
正当他全神戒备之时,对面的一个女人突然出声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专挑这个时间点进攻,以及,我们为什么会对青玄宗的各种地点,方位了解的了如指掌?”
他认识这个女人,她是幽冥宗的当代圣女,纪雪儿。
他皱了皱眉头,说:“你想表达什么?”
“我说的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只是想告诉你,很多问题的出现往往是从内部开始产生的,对于你来说,有时候即使是最亲密的人也并非是能够完全信任的。”
最亲密的人……许安几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纪雪儿是在指谁,他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挑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吗?”他沉声道。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你可以想想你今天是不是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她了,这种大型聚会上,这合理吗?你肯定尝试找过她,但没找到,对吗?”
“这可算不上什么证据。”
“的确,”纪雪儿笑了笑,“那我再说一个吧。她是不是有时会在夜里突然意识不清,非常痛苦,双眼往黑色转变,并且皮肤有黑化的迹象?”
许安盯着她,沉默着。
“这是魔化的迹象,你不可能不知道,但你心里肯定还在找各种理由为她开脱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她身上是有魔纹的。”
许安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想告诉你,立场是可以改变的。交出你身上的玉玺碎片,幽冥宗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许安自嘲般地笑了笑。
“那我也想告诉你,就算许无意真是你们幽冥宗的人,她也还是我的师尊。”
“而这玉玺,你们怕是再也不会见到了。”
言罢,他从忘情崖上纵身一跃。在耳边呼啸的风声中,他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消散而去……
然后他就似了。
然后又重生到了现在。
正当他打算好好弄清关于幽冥宗和师尊的事情时,宗里有人突然跑过来跟他说:紫云宗要找上门来了,因为你把人家的首席燕微雨给上了。
许安:?
他这才意识到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原因,这个世界跟原来的世界产生了些许偏差。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他在一次历练中救了燕微雨,然后获得了对方的登门感谢。
而在这个世界里他好像还救别人救出感情来了?!
然后不小心把人家给上了,现在对方宗门过来登门讨债来了?
只是过程有些不同,怎么结果就大不一样了呢?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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