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看着和他咫尺之遥的少女，看着她因为生气而微红的脸颊，心中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他也在等着洛如烟。

这一次，轮到他来扮演恶人了。

......

放学后，温良把洛如烟教室的门推开。

伴随着吱呀作响的声音，他却并没有见到少女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里。

“我有事情找会长。”

温良拦住一个高年级学生。

“洛如烟吗？她的话，现在应该在学生会长室吧？”

不可能，洛如烟一定回来和他赴约的。

“我以为你跑了，原来你也知道要来找我啊。”

一双手从后面握住了温良的手腕。温良低下头，看见了一双白色的礼仪手套。

“走吧，会长。”

温良也不挣扎，就任由洛如烟这样拉着他。

两人心中都有心事，也都带着些情绪。

洛如烟气恼温良考了一个寒掺的成绩来羞辱她。

温良则是对那个诅咒了洛如烟99世轮回的虚假信仰充满了警惕。

常理说，秀华高中的天台是不允许学生进入的。

但对洛如烟除外。

天台也属于偶尔需要安排学生打扫的场所，而教学楼里适合谈话的地方也就只有五层的天台。

等到了天台以后，洛如烟按着温良的肩膀，把他抵在了围栏上。

少女的鼻尖和温良的嘴唇只剩下数厘米的距离。

她因为生气而加速的呼吸，紊乱的打在温良的脸上。

“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糟践我的心意。”

温良明明是破除了她段考记录的天才。

是她暗中追求了一整年的神秘男生。

她好不容易才和温良建立了友谊，关系也越来越好。

她为了她所期待着的那场决斗，准备至今。

偏偏温良就这样用一种极度滑稽的方式，直接毁掉了洛如烟的期待。

温良刚才也听说了，常年拿下全科成绩第一的洛如烟也出乎意料的在这次段考折戟。

她掉到了年级第二，总分比平时少了足足二十分。

“你觉得我在践踏你的心意。那我问你，为什么总能赢取年级第一的你，成绩却比以往差了那么多？”

温良一直都是成绩上下波动很大的类型，这点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因为他的上限无人可及，下限也低到离谱，所以从来不会有人怀疑温良考试的信用问题。

几乎所有教师都知道他就是这种肆意妄为的性格。

可洛如烟呢？

洛如烟认真了整整两年，为什么偏偏这一次成绩会下滑的这么厉害？

“究竟是我在糟蹋你的心意，还是你才是故意放水的那个人？”

温良情绪丝毫没有动摇，只是冷静的陈述事实。

他知道洛如烟为什么会这样，所以更需要洛如烟亲口把答案说出来。

“我......我是......我是有原因的。”

洛如烟被温良突然的反问打了个猝不及防。

因为妹妹的事情，洛如烟在考试时也浑浑噩噩的。

这件事情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洛如烟的胸口上，段考成绩的跌落一时间并没有让洛如烟有所察觉。

直到温良的出现，才总算是刺激到了她的精神。

“那你又怎么能够断言我没有全力以赴？”

温良把洛如烟的手腕握住，把她的手臂提到身前。

洛如烟挣扎着，另一只手按着温良身后的扶手，双眼紧闭。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我努力的结果？”

这份答卷，给出的就是温良的解答。

但并不是针对这一场考试，而是针对他一百次轮回的人生。

只要是人就会犯错，温良只是选择了所有可能做错的道路罢了。

面对这个不合理的世界，他试着挑战过无数次。

错误各不相同，但只要有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

温良不是不够优秀，而是他发现无论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完美。

既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毁了答卷。

“洛如烟，你不会说谎，我信你。你全力以赴了，却考砸了，我也知道。”

“也请你相信我，我和你一样，有不得不这样做的苦衷。”

他点燃洛如烟的情绪，就是等洛如烟坦白。

直到，洛如烟把那个信仰的存在暴露在阳光之下。

到那个时候，温良就能直捣黄龙，连带着那个受诅咒的心中魔一同拔除。

温良松开了洛如烟的手，而少女也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慢慢软了下去。

“我不知道......但好像就算这样也没什么关系了......”

洛如烟的腋下被支撑了起来，她双膝以下已经麻木，没有温良的支撑随时可能倒在地上。

“我努力了呀......我明明拼尽全力的去做了呀！”

洛如烟突然捂住额头朝着天空呐喊。

“父亲希望我活成他想要的样子，我听了他的话，但我却从来得不到他的肯定。”

“教师要我用良好的品行来做那个理想中的模范，去约束其他学生，可我就连自己都做不到。每天我都会因管束别人而自责。”

“可是，我觉得你是纯粹的。你是不一样的，你比我自由，比我潇洒。我渴望着追求你的背影，但为什么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告诉我这样的事啊......”

她将温良视为理想。

那种背影简单而认真，那个男孩的存在是她心中的一抹圣洁土壤。

在知道温良孤身一人也能如此从容的时候，洛如烟其实是很钦佩的。

她自认没有洛梦梦的话，她就一无所有。

引以为傲的东西被对方看的一文不值，深深刺痛了洛如烟的心。

“想要获得金钱，是要付出代价的，洛如烟，你懂吗。”

温良突然冷不丁说道。

“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和‘祂’做了交易，我用一份失利成绩换来了一笔不菲的金钱，听起来很不错吧。”

温良，这是要造神。

他要用他建立起的神，去对抗洛如烟心中的神。

这就是他的办法。

“你会知道的，洛如烟。”

“三个月内，我就能还清欠下的全部债务，无论是五万还是十万，对我而言都是小菜一碟。”

他拍了拍手，把裤腿上的灰也抹去。

“你要是不相信，这种结束以后打我电话。我带你去见证一场奇迹。我要让你知道这次成绩作为交易筹码后，我得到了怎样的报酬吧……。”

温良留下了一张略带狂热和兴奋的神情，眼神里满是对某个伟大存在的憧憬。

等他做完这些伪装，便收敛了下来，一切如常。

然后，在洛如烟的注视下离开了天台。

“交易……吗？”

洛如烟低着头，眼神里多了些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