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离经自言自语了半天,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沉渔,始终都无反应。

她觉得有些无聊,便把视线转移到了屋子里的布局。

房间十分简陋,没有多余的装饰品,除了床头悬挂了只用草编织的竹蜻蜓,就只剩下不远处的支架板上,摆放着的用于照明的蜡烛。

“手真巧啊!”胡离经用食指轻轻戳了下竹蜻蜓。

“那是我爹给我编的,厉害吧?”

牛妞掀开遮挡内外的布帘,脑袋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以前我生病严重,爹爹分不开身,又需要赚钱给我买药,就待在家里,编织些小玩意。

等到去镇上买药时,顺手把编织好的东西拿去卖了换钱,来补贴家用。不过,这玩意,费时费力,又赚不了多少钱,我病没那么严重后,爹就去药房给人当大夫去了。”

胡离经撇嘴摇头,否定了牛妞的这套说辞。

“不是赚不了多少钱,而是你们编织的玩意,在小镇卖不了多少钱。”

“哦?此话何意?”牛妞脸上浮现些许困惑。

胡离经走上前,搀扶着她的手,拉着人坐在床边,把对方的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如同一副知心好姐姐。

“乡镇之间,大多数也只能勉强维持个温饱,偶尔有点闲钱,自然也是买点好酒好肉,好好搓上一顿。如此,买这些身外之物的小玩意的,自然人少。

卖这种东西,得去大城市,比如皇城,亦或是富商聚集的鱼米之乡。到时候可以把价格抬高点,狠狠宰他们一笔。有钱人啊,多是喜欢彰显身份,东西卖的越贵,人家越稀罕!”

这时的胡离经,笑的阴恻恻的,活像个话本中常常出现的奸商。

牛妞眼睛瞪的巨大,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地表情。

明明一句话都没有开口,却像是在诉说着,原来还可以这样?

不知为何,牛妞顿时觉得后背发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转过头,刚想询问情况,就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突然贴脸而至。

白沉渔发现面前的女人看不见,便把凶狠地把目光,转移到对方的手上,“把你的手,从我师姐大腿上拿开。”

牛妞受惊,本能的缩回手掌。

下一瞬,白沉渔就闭上眼,向后倒在了床上昏迷不醒。

胡离经也是头次见到这种跟诈尸了一样的状况,着实有点被吓到,“这是……什么鬼?”

“没关系的,别害怕!我听爹爹说过,这种事儿,也是有可能发生,不必惊慌!”

牛妞自小便听牛小花讲过不少古书上记载的病例,上面会提到些关于人死后,身体还会出现起尸的现象。

那么活人,出现这种,理应也是合理的。

“对了,你明日嫁人,怎么没看见房间内的嫁妆和婚服?好歹是个河神,给的东西,总不能比普通人娶亲还不如吧?”

胡离经这个问题,成功难倒了牛妞。

河神是受人供奉的,每年特定的日子,村民们都会举行祭祀,给河神献上最好的祭品,连她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河神的祭品。

不过是名义上好听点,称为河神的新娘。

“你等等我。”

牛妞蹲下身子,从床底摸出一个上锁的箱子,又把脖子上戴着的钥匙摘下,摸索半天,找到锁眼,打开箱子,里面摆放着一套红色喜服。

“这是我娘给我留下来的喜服,说是日后穿给喜欢的人看的。我没有以后了,我提前扮上,你替我看看,好不好看。别人说的话,我都不信,只信你。”

胡离经接过衣服,上面用丝线绣着的凤凰栩栩如生,用手去触碰,也会觉得绣面干净整洁,手感光滑细腻,定是极好的绣娘做出来的制品。

衣服长时间压在箱底,不去管,容易生灰长霉,偏偏这喜服没有,想来应当是经常拿出来保养所致。

“你娘亲定有双巧手!”

“姐姐真是聪慧,我还没说,便猜出了答案。此物正是娘亲一针一线,亲手绣出来的。”

牛妞把手放在上面,陷入回忆,脸上的面容都跟着变得温柔许多。

“听爹说,娘亲当年可是远近闻名的绣娘。不少达官贵人,不远万里来找她,就是为了赶在婚期结束前,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漂亮婚服。”

胡离经看到牛妞面部的表情,由喜悦变得悲伤,想来是想到了自己自幼丧母,以至于这么多年过着无人疼爱的悲惨生活。

于是,她便搀扶着人走到旁边,帮人扮上喜服。

电视剧里结婚扎起来的那种奇奇怪怪的发型,胡离经敢发誓,自己是真的不会。

她也就会束个莲花冠,扎个马尾,或是简单的编个几缕小辫子,这些就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胡离经有时候看着别人头上自己弄的发型,再看看自己头上,那坨跟狗挠的似的玩意,她都会怀疑,自己的手和别人的长的是不是不一样。

别人长的,那叫手;自己长的,那叫爪子。

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她还特意给自己做出的发型,取了个好听的称呼,叫做战损发型。

凌乱,何尝不是一种极其无序的美?

平时师妹在,由师妹负责弄,还是能够让自己看起来比较体面。

现在,四师妹萧潇有事暂时返回族群,小师妹过敏严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就只能自己简单地进行些处理。

牛妞穿好喜服,人也在大红色的衣服的衬托下,变得精神起来。

仔细看去,倒是相貌不算差。

若是她身子不弱,好生修养几年,应当也是个家喻户晓的美人。

“好看,真好看。”胡离经围绕着穿好喜服的牛妞转圈打量,“想必你的母亲当年,容貌上更甚于你一筹。”

“是啊!听爹说,我娘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当年去她家提亲的媒人,多的都快把门槛给踏破!”牛妞提起母亲,满脸的自豪,“可她偏偏看上了我爹,娘的眼光可真好!”

胡离经无意间瞥向门帘,外侧正停留着一双男人的鞋。

幸好那裤腿鞋袜她认识,不然,这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她悄声从牛妞身侧离去,走到门口,掀开门帘,看到的却是牛小花大夫,拖着沉重地步伐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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