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谏不常喝酒,但少见可以攀谈的人,昨日多喝了几杯,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躺在了床上。

还是府邸的那间屋子。

玄灵手捧一颗鲜红樱桃,飞到苏云谏眼前,打量着他醒酒了没有。

“几时了。”苏云谏沙哑道。

“外面亮透了。”

苏云谏四下望了一圈,玄灵顺势来了句是不是在找苏清焰,如果是的话,她凌晨的时候就走了。

那女人意外的没做什么,仅仅安静的抱着苏云谏睡了两个时辰。

临走,她还替苏云谏收拾好了行李,活像一个听话懂事的乖媳妇。

玄灵见苏云谏沉默不语,便问道:“怎么,她没对做什么,你反倒失望了?”

“你也是,喝醉干嘛,喝多了那东西硬不起来,她只能有心无力。”玄灵遗憾道。

别说,还真别说。

苏云谏不以为然的坐起来,看向桌子上摆放的各种吃食、衣物。

苏云谏走了过去,拿起一张信纸。

上面的字迹出自苏清焰之手。

大致意思,她那边有急事,今天就不送了,以及一些若要前往北洲一定注意的提醒。

她有心了。

“秦青仪。”苏云谏喃喃道:“你说,是我去找她,还是她来找我。”

“如果可以,肯定等她来找你啊,自己送上门显得多便宜,轻易得不到的东西才能让人珍惜机会,我们才好提条件。”

言之有理。

苏云谏不客气的将桌上东西收起来,既然昨晚道过别了,就不用再矫情,收拾东西只管走就是。

留恋此处与否,不值得言说,两世为人习惯了辗转奔波,从未有过一个安稳的家。

这就是修士。

苏云谏径直离去,走走停停十多天,往北洲的路上玄灵还问,江慕澜出关了没有。

苏云谏说不准。

炼化天鲸涎,快与慢通常因人而异,短则半年、长则数载,关键看人的体质。

上次清早来的纯阳宫,天穹峰金光殿的金顶,格外闪耀夺目。

这次是晚上,整个天穹峰上披满星斗,不输金顶的璀璨。

苏云谏刚一进到山门,迎面走来一名纯阳宫弟子,他当然认得苏云谏,既是外界的小魔头,也是宫主钦点的纯阳宫贵客。

他道,宫主此刻正在接待客人,要苏云谏移步别处休息。

苏云谏无意打探他们的客人,直接问道:“你们江长老出关了么。”

“出关了,但江长老一个月前就出门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宫主可能知道吧。”

一个月出的关,挺意外,那就意味她肯定没事了。

出门了么,会去哪呢,伏灵山的道观么,第一站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已经过来了,不宜扭头就走,至少见一面陈秋意,问一问江慕澜出关后的情况。

纯阳宫有专门给客人休息的地方。

苏云谏被带进一间客房,里面布置简单,苏云谏也只需要一张椅子就行。

这一坐,就是半个多时辰。

苏云谏闭目之际,那名弟子来了,他说宫主陈秋意已经会完客了,正在往这边来。

“不应该我过去么。”

他道:“苏道友客气了,您的义举令我等纯阳弟子十分敬佩,宫主大人亦很尊重您。”

纯阳宫的客人不多,即有来人,肯定不一般。

要么是某些势力的掌权者,要么就是举世闻名的大家,寻常人到不了纯阳宫这片地方。

苏云谏一没有位高权重,二不是书画大家,只能说药方没白送出去。

听闻屋外脚步。

来了。

苏云谏首先看到的是陈秋意,正欲含笑起身,紧接着到来的第二个人,使得苏云谏面色一僵,跟来的赫然是月明烟。

她着一袭银袍,看到苏云谏的第一眼,眸中有精芒激荡,犹一头隐藏獠牙的猛兽。

苏云谏整个人呆住了,万万没想到,刚出天下医盟就遇到了月明烟。

怎么回事,难道是苏清焰告的密。

不会。

应该不可能。

还是说,她就是纯阳宫的客人,碰巧今天拜访纯阳宫,然后就遇上了?

要不要这么有缘!

“苏道友久等了。”陈秋意说道:“我给苏道友介绍一下,这位是无极剑门的宗主月明烟,今日刚好过来,久闻苏道友之义举,故想亲眼见苏道友一面。”

月明烟唇角的笑意,自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收敛过,直勾勾的盯着苏云谏。

“初次见面,我叫月明烟,幸会。”

苏云谏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心中升起万分警惕,不动声色的握了过去。

触之即分。

短短的时间内,苏云谏脑筋飞转,思考眼下的应对之法。

无论她此刻有多想抓自己,她先装作不认识,兴许有陈秋意在一旁,她多半不想明目张胆的动手,

倒可以暂时将计就计。

陈秋意自然不明情况,也就江慕澜不在,否则月明烟见不到苏云谏。

三人的交谈,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苏云谏暗中不止一次和玄灵紧急交流,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脑子再灵活也毫无抵抗之力。

她或许就是拿准了这一点,才愿意戏耍一番,已然逃不出她的掌心了。

聊了不久。

陈秋意掐算时间,终止了闲聊,看向月明烟说道差不多了,写画灵符的香竹墨该起炉了。

苏云谏一问方知,月明烟还真是碰巧来的纯阳宫。

一个月前就说好了,给月明烟一份纯阳宫独有的上乘水墨,用来写画灵符效果尤甚,今天现做现取。

“实在抱歉,苏道友,香竹墨的起炉时间必须分毫不差,我这就要过去。”

“没关系,你们忙。”

“好,那就失陪了,待晚些时候,我教人备好酒菜,届时一定向苏道友赔罪。”

走之前,月明烟深深看了苏云谏一眼,笑意不减的走出门,根本没有先前几次抓人的焦急,犹运筹帷幄一般。

也是,她大宗主不是傻子。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她都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了,怎会不提前准备后手。

要知道,自通知陈秋意的那一刻起,主动就握在了她手里。

二人一同去了。

留下苏云谏独自待在房里,望着敞开的房门,心中猛然突兀。

不知道为什么,想立即跑路,预感却告诉苏云谏,跑也没有,已经被死死盯上了。

“喂,你还等什么啊,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门开着还不赶紧跑。”玄灵着急喊道。

闻声,苏云谏的目光复而清明。

说的对,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先跑为敬尚有一线机会。

至于结果如何,顺遂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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