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噔噔……
楼道昏暗的灯光之间时月快步往上踏着，急促沉重的脚步有节律的奏响在暗沉的楼梯里，惊得楼道内的声控灯扑闪扑闪。一直到时月回了家里，“咚”地带上房门，回到房间一声不吭地关上门，一头栽进枕头里。
“……&%&*（（&￥”
烦乱。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先是卢同学，然后是卜阳，再下一个是谁？难道王雪来同学也要被牵扯进去吗？
难道爸爸也会……
咚，时月一拳捶打在床上，柔软的床垫弹起了她的拳头。
“如果他们都因我死了……他们的血债也有我一份吗……？”
今夜如果没有救到卜阳，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不敢再往下想。钱羽辉那家伙的道德底线自不必多说，那自己呢？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吗？
……亦或者自己只是一台杀戮机器，除了把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置身于危险之中，自己其实并没有保护别人的能力……？
“不对，这不是我。我……”
她想起了钱羽辉，想起了和钱羽辉一道推她下去的那对小情侣，她想起那天晚上她从湖里爬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虽说莫名觉醒了这些能力……也够不到幻想小说里那种很离谱的程度，只是刚好够她复仇的程度。
重新冷静下来，时月忽然发现自己给身边的朋友带来的危险有多大。
“卢衍晟和卜阳今天那些遭遇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
因为你没有做到什么？
“因为我没有及时杀死钱羽辉。”
如果那一晚你把钱羽辉干脆、彻底地杀死了，根本不会有今天这些麻烦。
“斩草要除根啊……是我手法生疏的错。”
……所以时月，你是杀戮机器吗？
“我是杀戮机器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时月只能这样审问自己，她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
“……但是我停不下来杀人了。”
“不杀掉钱羽辉……我的朋友……就有危险。”
……
时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反正昨晚脸也没洗，牙也没刷，晚饭都没吃，一醒来首先听到的就是饿扁了的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唔……”
时月捂着肚子，鼻子哼出嘤嘤的怨气，起来刷了牙洗了脸，又浑身冲了个澡，把内衣跟卫生巾都换过了，一下子神清气爽多了。
一推出门，时月就见老爸正杵在门口换鞋子。
“阿月，爸今天有个朋友聚会，今天冷菜麻烦你自己消灭一下，爸晚上回来，别等我噢。”
“好~哈啊——”
时月打了个哈欠，盯着桌上的剩菜，有些都有点馊味儿了。时月只得先把臭了的剩菜倒掉，盘子洗净了，把剩下的饭菜倒一起做了个盖饭蒸熟了吃，吃完美美地抹了把嘴边的油，总算是重有了饱腹感，然后时月收拾了碗筷，擦干净桌子，打开几个房间的窗户通风透气，回到房间、弯腰到床下翻找——
……苗刀，匕首，绷带，还有《少女血腥日志》的女主角“屠杀公主”的cosplay服装。Cos服有些积灰了，时月心想着这些东西果然应该买个箱子来装，直接堆床底下还是太粗糙了。
换上衣服，配上几乎要赶上身躯长度的刀剑，面戴一抹织有华丽图纹的黑色丝质眼罩，一身英伦风的西装与暗红色束腿长靴，被靴筒紧紧绷住裤腿的紧身西裤考验着穿戴者的腿部曲线；前短后长的褶裙犹如微缩小巧的礼服，灰色的手套与全身黑红主色分割鲜明，胸前别着的黑色领结仿佛一只乖巧的黑蝴蝶。
哒、哒，时月迎面站定在镜前：匀称得体的身材刚好衬得这身中性风格的混搭衣着上下有如裁剪般的精细比例，冷峻白皙的面孔搭配黑红主色的面具与衣裳，犹如一层黯霜覆盖上缓慢凝固的熔岩，焦灼嗞嗞的水汽。
“……不能再看了，我要被我自己给迷住了。”
时月在网上搜过好几个cos过屠杀公主的coser，不是她自夸，确实全都不如自己。
哐，时月佩着刀，下楼。
……
莫长湖区的风景还是那么秀丽，不愧是富人区啊。街上还是看得到巡逻的警察，每隔几百米大概能看到一个。
这些巡警是只有莫长湖区能看到的光景，作为郊外有名的新兴富人区，这里的安保配置自然不能和平民区等同，在几次盗匪劫案后，莫长湖居民一致同意由区议会拨款雇佣一批警察专职街头巡岗。这些巡警名义上是归属于凰州市警局，但实际上他们的工作是由莫长湖区议会直接安排，而非市警察局，包括他们的工资待遇也是如此。严格来说他们并不是吃皇粮的人，毕竟凰州城内、包括主城凤凰区都是没有巡警这一编制的。
时间还早，时月在大街上逛了会儿，街道两侧都是风景优美的小区，不过大街小巷里偶尔也能见到几个偷偷捞垃圾的乞丐，时月路过那个遇到乞丐老金的天桥下时，见到的却是另一个不认识的乞丐窝在天桥的阴影里小心翼翼地睡着。
希望他不会被巡警赶走吧……不然都没个遮太阳的地方了。
时月找了家餐厅，点了杯奶茶，一盒炸鸡块儿，一份双层牛肉汉堡，找了个角落靠近厕所的位置解刀落座，默默地吃起来。一个汉堡包很快扫除干净了，时月便盯着窗边，不时看看时间，不知在想什么。
“欸欸欸，你们看那边那个coser，好漂亮啊！”
“谁上去要个电话？”
“她怎么在厕所门口吃饭……”
因为时月追求低调故意坐在没人坐的厕所门口，结果反而引来了众人侧目，尤其每个进出厕所的人都要被她吓一跳，她那把长长的苗刀路过的人见了都忍不住感叹两句：这cosplay道具做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时月就这么很安静地一个人坐着，不管谁她也不答话。一直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时月带上刀，起身前往莫长湖秀水山庄。
莫长湖区本就位处郊区，秀水山庄更是坐落在居住区和娱乐区之外的、真正的山区地带了，时月上次坐过站就是到这一带，再往外就是农村了。
不过到了真正的郊外，路上的巡警倒一个也见不到了，看来哪怕是莫长湖区这样富人阔绰出钱私自雇佣巡警的地界，也照样有法律触及不到的角落。也难怪那晚上钱羽辉一伙敢在这儿施暴了……不对，就算他们被巡警发现了，肯定也不会怎样的，顶多被训几句吧？毕竟他可是锦鲤集团董事长钱虚闻的儿子呀。
时月站在微微起伏的山丘间，她隔得老远便见得气势恢弘的秀水山庄矗立在山顶，不过她的目的地并不在那儿，而是在它旁边、一座尚未被拆除的废弃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