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点都不异想天开,不如说——其实是相当简单粗暴的诡计。”夏由希笑笑说,“你记得当时我查看了书架和地板之后,是到窗户那边去查看了,对吧?当时我就在窗户的防盗网上面——其中的一根横杆上,发现了类似被绳索摩擦造成的痕迹——这便是我刚刚说的、可以证明书架倒下过的另一个发现。

“绳索——倒下压住于达老师的书架——假如有一根长长的绳子,其中一端圈成圆环,挂在于达老师的脖子上,另一端则从教师级室的窗户伸出去,一直延伸到后面的综合楼,那样一来,凶手不就能在对面的综合楼,操纵绳子杀害于达老师了吗。”

“确实,假如绳子可以延伸那么远……”林佳稍作思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可是——犯人要怎么把那根绳索的一端带到综合楼?于达老师的级室可是在6楼,而我们开会则是在8楼,那么高的楼层,要怎么把绳索带过去?”

夏由希的嘴角忽然勾了起来:“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得到,林佳。”

“是谁?”

“你应该还记得吧,那天在后山公园——她带着的那个叫做格林的老鹰,可是相当醒目不是吗。”

啊!一被点破,林佳就像醍醐灌顶一般,马上便想到了:“赵嘉怡——是她?”

“没错。”夏由希点点头,“如果是这个手法的话,也只有她可以做到。至少——在我们知道的人里面,只有她可以做到——谁能保证没有另外一个人,背着我们所有人,也偷偷养着一只老鹰呢。”

“确……确实。”

“所以,在现阶段,如果像推理小说那样子,把嫌疑人仅仅限定在出场人物之中的话,那能够实施这个诡计的,也就只有赵嘉怡了。

“我推测她的行动路线是这样子的:那天晚上,我们过去综合楼开会之前,她先到教师级室,用安眠药或者什么,弄晕了于达老师,然后让于达老师横躺在地面上,再清空书架上的书,让书架倒下来、压在于达老师的身上,这样子利用书架的重量,就可以固定住于达老师的身体了。

“再之后,她把事先准备好的长绳子,一端绞在于达老师的脖子上,另一端拿到窗口处,然后用口哨之类的呼唤那只老鹰过来(恐怕她事先就把那只老鹰安置在附近,好让它能听见她的呼唤),让老鹰叼着绳子的一端,穿过黑夜,飞过对面楼,把绳子固定在另一边——也许她事先在绳子的那一段装了个挂钩之类的,这样老鹰就可以让挂钩钩在阳台的围栏上——只要事先训练过,这并不困难。你那天也看到了,那只老鹰可是相当的训练有素呢。因为7点多也已经天黑了,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那条跨越两栋楼的绳索。就算看到了,多半也会觉得是高架电线之类的而不会太在意。

“再接下来,她若无其事地和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我们,一起到综合楼那边开会。

“接着,她估摸着会议议程接近一半左右的时候,以上厕所的名义离开了会场。她不能离开太久,因为假如离开时间过长,那利用这个诡计所制造出来的不在场证明,也就失去了作用。

“不过,要实施这个诡计杀人,事实上只要一瞬间就足够了。

“林佳,你还记得吧?我们走访那几个嫌疑人的时候,其中2班的许珊,还有6班的吕姚姚,她们都说曾听到“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撞击墙壁所发出的声音,而那是8点多。

“因为绞死一个人,其实挺花时间,所以当然她不会自己从这边抓住绳子进行绞杀。再说,也有力量方面的问题。

“不过如果利用重物就没有问题了。

“只要让伸到综合楼的绳子这一端,绑上一个事先放在综合楼的、重量足够的重物,然后让那个重物像摆锤一样落下去,最终撞到教学楼的墙壁——那个‘啪’声,便是由此发出的。我想她用的是像沙袋一样柔软的重物——为了避免撞到墙壁时发出过于响亮的声响。

“然后,她便回到会场——整个过程大概只需要不到2分钟。重物在重力的作用下,拉扯着绳子——把套在于达老师脖子上的绳子——拉紧。这样一来,于达老师便是在赵嘉怡在会场开会的时候,慢慢地被绞死的——她由此获得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然后,在会议结束之后——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得快速地处理掉现场才行——把书架复原、把绳索收起来——只剪下一节短绳(绞住于达老师那段)。为此,她充当了尸体的第一发现者。

“因为她知道开完会之后,大家会直接回家。估计没有人会再上教学楼。如果让尸体就这么一直放着,说不准尸体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要是死亡推定时间扩大的话,那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意义也就失效了。

“其实说起来,这个手法是有极大的风险的——假如有某个人在开会途中去了那个级室的话,那就万事休矣。不过我想她是算准了当晚教师级室只有于达老师值班,才会孤注一掷的。

“你记得吗——你的好友陈峰,以及她的女朋友,他们说他们当晚翘掉会议,在教学楼的天台上幽会,之后在9点左右,他们回教室的途中,是看到教师级室的门关着的,所以他们才没有发现尸体——你注意到其中的矛盾了吗?那么赵嘉怡是怎么发现的尸体?据她说,虽然教师级室里面熄着灯,很黑暗,但她路过时,无意中往里面瞥了一眼,于是发现了尸体。这说明——如果依据她的说法,那时教师级室的门是开着的。这个矛盾佐证了她就是凶手。她说了谎——因为她必须让她发现尸体的过程显得自然,同时也必须得避免于达老师的尸体在那之前就被人发现——所以她在布置好手法去开会的时候,才会关上教师级室的门——我想她是拿走了于达老师的钥匙吧,所以之后才能开门进来。

“她处理好现场、把书架和于达老师的钥匙之类的复原,擦掉必要地方的指纹(其实或许也不需要擦,毕竟教师级室平时就总有学生出出入入,大概留下了无数的指纹)之后,便让级室门大开着,装作发现尸体的样子,冲下楼去找校警——接下来便是演技的问题了。

“她的整套行凶过程和诡计——就是这样。”夏由希以这句话为结尾,为这番长达十分钟左右的推理,画下了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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