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哭腔，几近绝望的声音传入冷清秋的耳中，她从奇异的兴奋中苏醒过来。

胸膛里，她的心脏砰砰跳动着，诉说着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是啊，陆知音的处境本来就很坏了，自己为什么还要欺负她呢？

印象里，从小时候起，她便很想亲近自己，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想着自己，但自己那时候只是一边接受着她的好意，一边看着她被人欺负，事后来上几句假惺惺的关心。

那样的行为，和自己前些时候在学校里的作为一样。

而现在，自己变了，原本只是冷眼旁观的帮凶，现在竟然变成自己亲自动手欺负这个无法站立的可怜家伙了么？

痛恨那些道德败坏的罪犯，那么现在，自己是否也是个道德败坏的罪犯？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冷清秋松开抓住陆知音左臂的手。

她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她的掌心已然被陆知音的血染上丝丝血迹。

有些无所适从，冷清秋好像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为了一己私欲而去伤害别人。

她张了张口，当她想要道歉的时候，脑海里却又一次浮现出少女绝望时的模样。

“…”

咽了咽唾沫，冷清秋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又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

在冷清秋松开自己后，陆知音用右手护着自己的左手，生怕小臂处的伤口又一次被袭击。

模糊的视线里，陆知音能够看到冷清秋纠结的模样，她不明白冷清秋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游戏里的冷清秋，明明远没有眼前的人偏执和奇怪，又或者说只是自己之前没有亲身体会，所以忽视掉了有关冷清秋性格的细节？

陆知音不知道，她只是费力的扭动自己的腰肢，试图从冷清秋身下脱离出来，这自然是很困难的，或者说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知音。”

大脑飞速运转着，冷清秋想，她果然还是没法重新压抑自己挣脱束缚的欲望。

“抱歉…”

她低下头，对着陆知音道歉。

看着陆知音那张俏脸，冷清秋伸出手，轻轻触碰少女的脸颊。

肉眼可见的，陆知音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这可爱的反应更加让冷清秋没法放过她了。

果然自己已经成为一个被曾经的自己所唾弃的烂人了。

或者说，她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再一次闭了闭眼，冷清秋从陆知音的腰上下来，她重新发动汽车。

“你应该知道的吧，我是个变态。”

一边启动汽车，冷清秋一边与陆知音交谈。

她的身旁，刚刚才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的陆知音听了她的发言，又开始不安起来。

通常，游戏人物以这种句式开头的对话，之后大多会演变的非常糟糕。

无论是暴起杀人，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事，反正对陆知音来说都绝不算好。

如果可以的话，陆知音不想听冷清秋说这些话，可惜，没有如果。

在车上的陆知音连逃避都做不到，她哪里都去不了，能做的不过只是缓缓重新恢复坐姿而已。

在座位上缩成一团，陆知音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臂间，努力的为自己营造那么一丝丝安全感。

“我小时候，父母便因为一场车祸离世，他们给我留下了房子，还有一大笔足够我生活几十年的钱。”

“通常，年幼便失去父母的孩子会感到自卑，会陷入长久的悲伤，但我却不同。”

“虽然也会悲伤，但继承父母的遗产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买凶杀死了造成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将司机的手供奉在了父母的遗照下。我想，你已经见过那场景了吧？”

用余光瞥视了一眼重新缩成一团的陆知音，冷清秋借着说着自己的过去。

“造成车祸的肇事司机是个人渣，赌博，磕药，嫖娼，无所不做，我恨那个人，同时，我也恨上了所有犯罪的家伙。我开始寻找同样犯罪的人渣，随着年龄长大，从小时候的买凶杀人，到后来的自己亲自动手，在这个过程中，我变得越来越偏执，也越来越变态。”

“单纯的杀戮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开始试着去虐杀那些人渣，听着他们因为疼痛或恐惧而发出的惨叫，哀嚎，我麻木的心会短暂的恢复活力。”

将自己整个人一点点剖析开来，当冷清秋将自己的全部呈现给陆知音时，陆知音也就注定无法逃脱了。

冷清秋知道这一点，而陆知音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呢…你要杀了我么？可我，明明没有犯过错…”

打断了冷清秋的诉说，陆知音的声音有些苦闷，她已停止流泪，自然也不再带着哭腔。

“不，我不会杀你，我只是…好像喜欢上了你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呈现出的痛苦样子，你的表情，声音，都吸引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可以确定是，我想要虐待你，想要看到你绝望哭泣的样子。”

话音落下，冷清秋心里那名为愧疚的情绪更加强烈。

她不应该对陆知音说这些的。

“…”

冷清秋的一旁，缩成一团的陆知音呆呆的抬起头，她不知道该怎样接冷清秋的话，她只是…觉得很离谱，难以置信。

游戏里她刷冷清秋好感度的时候，完全没有出现过这样扭曲的对白。

“抱歉。”

冷清秋又一次道歉，而她接下来的话，却让陆知音的心凉透了。

“我想要你做我的玩具，我不会给你带来致命伤，也不会让你缺胳膊断腿，我只想看你疼痛与哭泣的样子。同时，我会给你钱，让你不必为生活发愁。”

兀自的说出了几乎无法被人接受的要求，冷清秋停下车。

已经到家了。

她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陆知音那双红色的眸子，眼眶有些发红，她今晚的确是哭了很久吧。

“我可以拒绝么？”

陆知音的语气有些绝望，她看着冷清秋，忽然又有些想哭了。

她真的不想像一个小女孩那样哭哭啼啼的，但，她实在是阻止不了自己。

“…”

什么话也没说，冷清秋只是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的答案不言而喻，不可以。

陆知音一阵头晕脑胀，她只觉得自己的天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