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魏府门口的那个人,是经过一番乔装打扮的墨绍宁,当他看到两人毫发无伤地从魏府的大门光明正大离开时,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你们在里面没遇见魏家的人?”
墨绍宁疑惑问道,两人的衣衫有些凌乱,像是经历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但又没见有半处破损,实在不像是刚刚遭遇了一场恶战的样子。
“没,你的灵息隐匿阵确实很好用,他们一开始都没能发现我们,”魏子期道:“事实查明了,魏家的人确实与魔族人之间有着勾连,但从今日起,已经解决了。”
“为何?”墨绍宁不解道:“莫非,你已经将他给解决了?”
“或许是吧,”魏子期语义不详,不置可否道:“既然是我魏家的人犯了错,我自然要亲自清理门户,你等着吧,我相信他会好好做我留给他的选择题。”
“魏姑娘可真是......”墨绍宁上下打量了一会她,心中暗自将对她的提防提高两个层次,“出手干脆利落。”
“你是想说‘心狠手辣’吧,”魏子期并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她只是稍稍搀扶了一把荆玟,道:“我们走吧。”
“荆兄弟这是受了伤?”墨绍宁一下子警觉道:“莫非是被那魔族人留下的东西伤到了?他们的手段可阴邪,务必尽快祛除才行!”
“我没事,”荆玟弱弱道,步履有些蹒跚,必须要靠魏子期搀扶着才能行走,“带我回去休息片刻,只要半个时辰,我就能恢复到全盛状态,届时,再一起杀上王府吧。”
墨绍宁还是有些担心,但一旁的魏子期默默给了他几个眼神,他有些发怵,最终还是答应了荆玟的请求。
“那行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啮啮从墨绍宁的衣袖里钻出,还是那一只青背绕火纹、足短似雉爪、体圆如肉豚的小家伙。
不过,当它的体型在众人面前逐渐膨胀时,除了墨绍宁,也就没有其他人觉得它可爱了。
“来,你们进去吧,”墨绍宁热情好客得像是一个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绝对舒适,绝对温馨,这可是我们墨家的独门科技!”
啮啮向他们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魏子期和荆玟相视了一眼,最终还是选择爬了进去。
虽然看起来吓人,但魏子期和荆玟也不是第一次体验,她搀扶着荆玟一同钻了进去,内部的空间确实宽大,甚至还放着几幅随时可用来游戏的纸牌。
干干净净、崭新如初,一看就是为了他们俩的来到特意准备的。
还算贴心,魏子期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顺路时,依照魏子期的要求,墨绍宁绕道去接了乾元剑宗的那俩小夫妻,只是当墨绍宁见到他们、准确来说是花娘时,他的反应变得有些不一般。
“你怎么了?”魏子期疑惑道:“看起来不是很舒服的样子,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
“不,魏姑娘,不用了,”墨绍宁别过头去,掩盖着自己不太自然的脸色,道:“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荆兄弟吧,他看起来气色不是太好。”
魏子期看了一眼已经靠在“墙边”,实际上是啮啮的内甲上熟睡的荆玟,摇头道:
“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无论如何,这句话从姓魏的口中说出,就是别样的令人信服,墨绍宁信了魏子期的话,接着开他的“车”去了。
至于魏子期,她已经被墨绍宁转移话题的战术打败,转而去看向不断叽叽喳喳的剑宗小夫妻俩。
“你们在嘀咕着啥呢?”魏子期问道:“别在这里面使用剑法,万一磕着碰着了,把你俩卖了都赔不起。”
花娘悄悄向魏子期做了一个鬼脸,而李元一则是对魏子期解释道:“魏姑娘,花娘只是初见这墨家造物,有些惊奇,你还是莫要怪她了。”
“说得好像我是个坏人似的,”魏子期翻了个白眼道:“你们还适应吧?接下来我们经过简单休整,就要去北赵王府一探究竟了,你确定要和我们一起去。”
她看着李元一和花娘的眼睛,认认真真道:“此去王府,是真的有可能要死人的,或许是你,或许是我......”
魏子期看向站在李元一身后,青春貌美、又有一丝妇人气色的花娘,道:
“还有她。”
而花娘只是默默握紧了她和李元一十指相扣的手,默默道:
“我们是乾元剑宗的弟子,怎么能安然见百姓于危难水火之际而不救?”
魏子期沉默了,倒不是无言以对,而是一种“竟然如此”的恍惚。
“我之前也见过乾元剑宗的弟子,在征魔战役的先锋军中,”魏子期道:“只是他们对人很不客气,不仅想着虐待俘虏,甚至打算调戏妇女、残杀幼童。”
花娘与李元一面面相觑,皆是无言。
许久,花娘才重新看回魏子期,道:“魏姑娘,你还参加过征魔战役?”
“是的,”她坦诚道,不带着一点自满,“我曾在前线救治伤员,也曾亲临战场,杀死过许多的魔族人。”
“没想到魏姐姐竟然如此厉害!”
花娘不自觉激动了起来,连带着对魏子期的称呼都从“姑娘”变为了“姐姐”。
“那么说,姐姐还见识过北域战场的真实景象?”花娘从李元一的身后绕了出来,主动抓住了魏子期的手,令后者有些猝不及防。
“战场究竟是什么样的?真的有将军挥斥百万雄兵,修士聚气开天一战,现场纷纭变化,成败只在一瞬间么?”花娘眨着眼,从那里面几乎要闪出几颗星星来。
花娘真是符合了魏子期对于青春期中二女生的一切刻板印象,沉溺爱情不说,对战场缺少了正确的认识,还成天幻想着自己能行侠仗义、救济天下。
“战争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样子,”魏子期直白道:“只有没见过战场的人才会幻想着那里的浪漫,金戈铁马是胜者的豪情,却不是亡者的悼词,若是你对它有些了解,就会知道——那里只是彻头彻尾的地狱。”
“魏姐姐......”面对魏子期几乎算是责骂的回复,花娘显得有些害怕,道:“你看起来好可怕。”
“是么?”她轻描淡写道:“可这该死的世道正是如此,你若不想死,就得努力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