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前辈?我们到了。”
靠车窗打着瞌睡的贺夕明被这声呼唤叫醒,他本就睡得不沉,所以很快就清醒过来。
抬头望向驾驶位的方向,也就是声音的来源。
正是那名受秦风嘱托,开车送他回对策局大楼的实习探员,刘启。
刘启看着很年轻,估摸着和自己差不多大。
他的制服很新,梳着个干脆利落的背头,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一看就是那种阳光开朗大男孩儿。
根据下意识对他进行的侧写,贺夕明判断,这人是那种善于交际、凡事都很积极的乐天派。
可以说是与贺夕明完全相反的一类人。
而且他那声热情的“前辈”,也并非一句随口的客套,而是打从心底对贺夕明有种仰慕的情感。
多半是听四科的同事们提起过我的事吧……
贺夕明从来不喜欢主动社交,更不想被自己的“小迷弟”追着问东问西,便打算道完谢直接就走:
“刘启是吧,多谢了,麻烦你特地送我一趟。”
“前辈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其实我一直有听说你的事迹……”
刘启还想多聊两句,贺夕明却不给他机会:
“我没多少资历,算不上什么前辈,何况我已经从对策局辞职了……你回去吧,放心,后面的路我自己能走。”
留下这句话后,贺夕明头也不回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可还没等他走几步,贺夕明竟发现自己像是喝醉了般,有些晕乎乎的,视线也不太清楚,仿佛整个地面都在摇晃,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好在刘启同他一起下了车,及时冲上前扶住了他,用无比坚持的语气说道:“前辈,还是我扶你回去吧,秦队可是嘱咐过,让我给你找个医生看看。”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贺夕明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便沉默地点了点头,任由对方给予帮助。
一路无话,刘启搀扶着贺夕明乘坐电梯,去往对策局大楼的高层。
高级探员及以上都是住在对策局大楼内,像秦风这种特级探员,更是有自己专属的一层。
自从被秦风“请出山”后,贺夕明这些天一直住在前者的家里。
为了方便,秦风自然也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
不过此时的贺夕明连路都看不清,更别提找到锁孔并完成开锁这一复杂操作了,只能把钥匙交给刘启,让其帮忙开门。
门打开后,刘启先是扶贺夕明在客厅的沙发坐下,随后又拨打了对策局医疗部门的电话。
贺夕明则是坐在沙发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从沙发旁的饮水机中,给自己倒了杯水。
倒不是口渴,而是为了服药。
他觉得肯定是这些天频繁使用异能,导致自己的臆想症又发作了,便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了林心璐给他开的那些药。
摇了摇其中一个有些轻的药瓶,发现这种药剩下的已经不多了,贺夕明便倒出了最后几粒,就着杯中的水吞入腹中。
虽然比正常的服用量多了一些,但林心璐曾告诉他,感觉严重的时候,可以适当加大药量。
贺夕明当然不会怀疑林医生在这方面的专业性,所以一直都是这么喝过来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刚服过药还没两分钟,贺夕明的眩晕症状似乎就已经缓解了一些。
至少眼前的景象没有之前那么晃了。
这时,刘启也打完了电话,来到贺夕明身旁:
“前辈,医生大概十多分钟后就过来,等医生来了我再走。”
“嗯,我先躺一会儿……你自便吧,要喝水的话饮水机旁边有纸杯子。”贺夕明靠着沙发躺下,开始闭目养神。
见贺夕明躺下休息,刘启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客厅,在房子里四处转了转。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他上司的住处,自然对特级探员享受的待遇很是感兴趣。
啧啧……不愧是特级探员啊,一个人住这么好的大平层,要是哪天我也能升上特级探员,那该有多好啊。
心中感慨的同时,刘启来到了客厅外的露天大阳台。
从阳台这里向外望去,几乎可以俯瞰大半个江北市,风景不可谓不好。
说来惭愧,他虽是土生土长的江北人,却还是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欣赏这座城市的面貌。
看着眼前这怡人的风景,刘启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作为初来乍到的实习探员,他这些天一直处在适应工作新环境的过程中,时常会担心自己哪里没做好,或是自己有没有能力胜任一些工作。
不过比起这些,更大的考验则是直面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
特别是今天的那具浮尸,差点让刘启当场吐了出来。
所以他很佩服贺夕明这位前辈。
为了能在一次次残虐至极的凶案中找出线索,不惜让自己遭受难以忍受的精神上的折磨。
正是有了这种人的存在,江北市才不会被罪恶所淹没。
即便开膛手带来的阴霾一直都未散去,但刘启还是相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而初出茅庐的他,也会在今后作为对策局的一份子,默默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坚守到最后一刻。
刘启双手依靠着栏杆,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不禁心潮澎湃起来。
这时,手机微X的提示音从兜里响起。
刘启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秦风问他人送到没有。
“害,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跟秦队汇报一下了。”
“秦……”就在刘启摁住发送语音的按钮,正准备说话时。
忽然一股力量从背后猛地推来!
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刘启视野中的景象便开始迅速变换起来。
自由落体带来的失重感让他肾上腺素飙升,嘴巴先于思考发出了连绵不绝的惨叫:
“呃啊……?!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嘭——!!!”
。。。
。。。
直到砸落地面,把脑浆都摔出来了,刘启都不知道,害死自己的究竟是谁。
从阳台向下俯瞰,他的尸体如蚂蚁般小,只能隐约看到一抹红色,点在了对策局大楼楼下。
阳台上,贺夕明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双瞳止不住地颤抖着。
在他眼中,阳台扭曲成了船上的甲板,楼下的景色扭曲成了漆黑的江水,一切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就如今天移情时所做的那样,他再一次将“尸体”…推入了“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