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本来连意识都快要散去。
可当他听着少女呼唤她的声音…以及看见眼前的那道背影时。
脑海中又不自觉地回想起，那天在模拟世界里发生的一切。
记忆中。
见到姜楹的最后一面…那孩子显露的模样，就是现在这般的龙人姿态。
即便和当初那副小女孩模样相比，姜楹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甚至说…光从外表来看，已经没有办法将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可秦越到底还是姜楹的哥哥。
直觉是不会错的。
忍住痛，艰难地从地上那枚储物戒指里唤出两枚丹药，送入口中。
等看清了白发少女的背影，秦越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姜楹身边。
“阿楹，真的是你吗？”
“是…是我。”
姜楹只是点了点头，嘴巴微微颤抖着，声音小到让人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秦越有些困惑，不知道她为何会是这般表现。
突然，头顶传来一道雷声。
那是劫雷的声音。
见着少女又害怕地抖了抖身子。
秦越忽然明白…是这孩子怕打雷的毛病，到现在还没克服。
作为龙族。
姜楹的确是一个异类。
哪怕是半龙，在化作龙形本体时也应该会伴随着电闪雷鸣。
所以龙族这么多年以来，很难得出现一个会怕打雷的存在。
然而…姜楹就是这么一个特例。
克服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勉强对雷声免疫。
可那也仅仅只是免疫雷声而已。
对于劫雷，这孩子还是会有着心理阴影。
她父亲是四海龙王之子，即便姜楹的母亲是人类，可她怎么样也算是身负真龙血脉。
何况被接回去东海之后，修行的还是龙族秘法。
渡的雷劫，和他人相比，自然是有些不同凡响。
本来劫雷听着就已经够唬人的了，更何况还要被劫雷劈。
虽说硬着头皮…勉强还是可以将雷劫给渡过去。
可她还是没办法克服对劫雷的心理阴影。
但是…无论怎么害怕，她现在都必须支棱起来。
她知道，如果自己自己再不出手，秦越一定会死在这第三道劫雷之下。
等待了秦越这么多年…可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退缩。
她已经不能再失去一次哥哥了。
原本按照姜楹化神的实力，帮别人渡一个金丹劫应该不算是难事。
但秦越的金丹劫，规模实在是有些吓人。
本来的强度，都已经足够与一些元婴劫相提并论。
何况秦越都已经渡到最后一重雷劫，此刻更是最为危险的时刻。
况且姜楹硬着头皮闯进渡劫中心，她的力量本就被天道压制得去了大半。
再加上这孩子怕雷。
少女此刻的力量，可以说是十不存一。
但即便如此，姜楹还是出现在了秦越身前。
“哥哥…
“这雷劫，让我来应付。”
抬头看着已经布满裂痕的天花板。
透过缝隙，可以瞧着那已经被劫云压低的天空。
原本阴沉的天空中，忽然又出现了两片巨大的乌云，这两片乌云从不同的方向迅速飞来。
轰隆隆遮天蔽日，随着两片乌云的靠近，一道道雷蛇顿时在两片巨大乌云间流窜。
摄人心魄的威能让姜楹不由得有些畏缩，拳头握紧。
她明白，秦越的金丹劫，本不该如此。
是因为她强行闯了进来，所以才让这金丹雷劫升了格。
渐渐的，这两片巨大的乌云开始汇聚融合，其中透出的恐怖气息让所有旁观者都感觉无法呼吸。
在这惊天的威势下，姜楹几乎是本能般地，显露出了血脉本相，额上龙角高高耸起，一对竖瞳死死地盯向了天空，嘴中不由自主发出了阵阵低吼。
仿佛是感受到了龙女的挑衅，
酝酿已久的雷云突然化为了一团漩涡。
首当其冲的姜楹面色一变。
脑海中闪过了段段支离破碎的回忆，
——同样的雨夜，同样的雷云之下，一个总是温柔笑着的妇人最后紧紧抱了自己一次，然后，便将自己推了出去，“楹儿……活下去。”
……
也就是说…
不，不会的。
姜楹摇了摇脑袋，试图不让自己回忆起那件事情。
无论如何。
她都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尽管双臂不住地颤抖，可她依旧咬紧牙关，挡在秦越的身前。
正想着和这雷劫搏命。
突然——
“笨姜楹，我还在呢。”
秦越用仅存的手臂，握住姜楹的左手。
“哥哥…”
有着绝对实力优势的姜楹，原本想要把手挣开，但双眼对上秦越视线的瞬间，一下子就如同冰山化去般，再无法说出拒绝。
姜楹也明白，她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和当年一样。
无论有多么危险，哥哥都肯定会站在自己的身边。
撕拉——
高空的混沌漩涡瞬间收缩，化作一道电光。
这一道紫白色的雷电从高空中直接劈下。
它没有凶猛霸道气势，有的是一种惶惶然让人下意识低头臣服的帝皇韵味。手牵着手的秦越与姜楹对视了一眼，没有丝毫畏惧地就迎上了雷霆。
‘轰隆！’
下一瞬，雷光淹没了整个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从剧烈的雷劫中睁开眼的姜楹，第一时间就四处寻找着秦越的身影。“哥哥！”
但…周围满是白光，什么都看不清楚。
也只能暗自祈祷。
哥哥…一定要挡住啊。
轰隆一声。
整座客栈也随着电光而完全碎裂了。
白光消逝。
姜楹站在客栈废墟里，四处张望着，想要找到秦越的身影。
然而…一无所获。
就在姜楹心生绝望之时。
“呼…”
头顶上，竟然传出来一道呼气声。
姜楹猛地抬起头。
只见秦越虚空而立。
“这雷劫，可算是过了。”
秦越清晰地感觉到，这天劫之力已经随着天道的控制下，将体内的一切力量融合汇聚。
很快，那原本的丹田处，竟孕育出了一颗金色的丹丸。
这正是摆脱凡人桎梏的象征。
也是修行者们在求仙问道中最为重要的存在——
金丹！
当这一枚金丹出现。
秦越的生命形态，也终于开始了蜕变。
“这就是金丹境界吗？”秦越有些唏嘘。
这金丹中，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它融合了一切…无论是神魂，灵力，此刻再也不分彼此！
一呼，一吸。
秦越在呼吸间，甚至感受到了一种超脱感。
属于金丹的法力，弥漫全身。
就在他沉溺于生命层次跃迁而带来的愉悦时。
耳边突然听到了姜楹的声音。
“哥哥！哥哥！”
姜楹见秦越无事，连忙飞到空中，
伸出手，亲昵地缠住秦越的手臂：“恭喜哥哥突破到金丹境界。”
可是——
没有听到回忆。
姜楹怯怯地抬起头。
只看秦越也在瞧着自己。
不过…表情有些不善。
姜楹很快就明白。
重逢归重逢。
但自己瞒着身份接近他，甚至还自作主张地替他渡劫…事后肯定也免不了一番说教。
秦越依旧是板着个脸。
从少女的怀中抽出仅存的右手，对着妹妹的脸庞就是一掐。
“前辈是吧？
“柳如烟是吧？
“连我的雷劫都敢闯进来…那你以后的雷劫又该怎么办嘛？”
替人渡劫，就会遭到天道的标记。
等替人渡劫者需要渡劫时，天道会降下比原本严重得多的雷劫作为惩罚。
姜楹的血脉本就特殊，化神劫肯定是要比普通人强上不少。
这次帮了秦越渡劫，等轮到她渡劫时，那雷劫怕是都快赶上返虚雷劫的强度。
“可、可素…”
女孩子有些委屈地抬起头，看着秦越：“如果哥哥又不在了，那、那我也没必要渡化神劫了呀…”
“…”
瞧着姜楹的那副模样。
秦越叹了口气。
松开手，又将女孩子抱入怀中。
“抱歉。
“以后我肯定不会像当年那样，随便就从你身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