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改变说不清道不明，但却实实在在的给了她这种感觉。
总之很不对劲。
“我？”
殷游听到这个说法后眨了眨眼，旋即有些好笑地问道：“我今天哪里不对劲了？”
“……”
玄音默然。
她静静注视着面前一脸笑意的白衣青年，在某一刻，忽然明白了心中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上次中州遇见时，殷游对她颇为尊敬，一开始还以“前辈”称之。
即便后面在自己的强调下不再称呼“前辈”，但相处起来还是有些不太自然，带着些许陌生人的生疏感。
对于殷游这种反应，玄音尚还可以接受。
虽然在她看来，两人早已相识了一百多年，但从没有过往记忆的白衣青年的角度去看，两人却只是第一次见面，此前并不认识。
只是这一次再见后，殷游却没了先前的尊敬，相处间也没有了之前那种生疏感。
玄音若有所思。
下一瞬间。
她突然踮起脚尖。
“唔……”
殷游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想不到性情如她会突然做出这般举动。
“果然……”
玄音退后一步，眼神复杂：“你已经恢复了记忆。”
倘若是先前的殷游，必然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殷游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谁教你这么做的。”
只是话刚出口，他便想起了那位曾经的小弟子，如今的玄素师叔。
记得那年去到中州看望那位女子时，她在看出自己隐瞒的伤势后，也做出了与今日玄音一样的举动。
这就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玄音并未回答。
她在猜测被证实之后，只是痴痴地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思念了百余年的白衣青年，一时间思绪万千。
年幼时，她视玄素为师为母，却从不曾视眼前男子为师为父，因为她……喜欢他。
那时候，无论自己的心境如何低迷、颓废，乃至一度沉入深渊。
白衣青年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并且以他那独特的方式来无声地安慰自己，有时是给自己讲些神异志怪的奇闻异事，有时是带自己遨游天下，看遍山河，有时是亲手制作出一道道美味佳肴……
这一次次难以忘却的经历，将那位白衣青年的身影深深刻在了年幼玄音的内心深处，即便往后过去千年万年，也无法磨灭哪怕一分一毫。
嘀嗒……嘀嗒……
有两行清泪顺着女子脸颊流下。
她浑然不觉，依然目光痴然。
“唉……”
一道叹息声从身前传来。
白衣青年伸出手，动作轻柔地为她拭去眼角溢出的晶莹泪光，脸上笑意温柔，宠溺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都长这么大了，还像以前那样爱哭可不行啊。”
……
湖边小亭。
一对男女并肩而坐。
玄音贴着身旁的白衣青年，放在膝上的小手与他十指相扣，好似害怕自己只要稍稍松开，眼前之人就要立即消失一般。
“原来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听了殷游的叙述后，玄音总算知道了他是如何恢复记忆的了。
“只是……”
玄音说着想起某事，语气便变得有些古怪：“这似乎与你们先前的计划不太一样。”
她虽然不太了解几人制定的具体计划，但也从盟主那里听说过只言片语，大致知晓几个细节。
而如今的事情走向，显然与她所知道的那几个细节有所不同。
殷游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当初他留下来的九道封灵残图本应该至关重要，关乎着后面的诸多布局。
可后面妖魔在五域上的卷土重来，却让他们的计划发生了太多变数，甚至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
想起此事，殷游也不禁感叹一声：“当年本以为经过那一战后，妖魔界就算不肯服输，至少也会休养生息个几百上千年时间。”
“却不曾想那些上界魔神如此胆大妄为，丝毫不将天地秩序放在眼中，大肆出手干扰下界运转。”
关于那些上界魔神的卑劣手段，殷游早已在与妖魔之主的那一战中领教过了。
论起境界修为、杀力高低，那位被称作万年以来最强天魔的妖魔之主并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那些上界魔神对此早有准备，设计将他引去了五域的飞升路。
虽然妖魔之主最后还是被他手刃，但他也因失手打崩五域的飞升路而受到天道厌弃，以至于后面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
殷游说到这里，又提起一人之名：“除了那些上界魔神的出手干涉之外，妖魔界本身也诞生了一位资质天赋丝毫不逊色于上代妖魔之主，甚至可以说是隐隐有所超出的一代枭雄。”
玄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是那妖魔帝师？”
妖魔帝师司楼。
传闻此魔是当今妖魔之主的老师，手握大权，地位尊贵，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是五妖魔大君、二十四妖魔将，在面对他时都得恭敬至极，不敢有丝毫逾越。
只是司楼的名声虽然早已在五域上流传开来，受到了各大宗门王朝的着重对待，将他的所有情报都记录在册，但其本人行踪却鲜少在五域上出现，更多的是充当一个居于幕后、操纵战局的谋主形象。
殷游微微点头：“就是此人。”
当年在玄月城的湖心小亭里，他曾见过这位妖魔帝师一面，对方讲述了妖魔界与五域的各自优劣，又说了自己即将要去做的事情。
那个时候，即便殷游还没有恢复记忆，也深深明白了司楼此人的野心之大。
那个被誉为万年以来最强天魔的上任妖魔之主，当年所想的也不过是奴役五域人族，将整个五域化作妖魔界的附属之地。
而现在这个妖魔帝师却是所图甚大，他不争于一地，而志在天下，想要将整个五域都给吞并，将之融合到妖魔界之中！
以司楼当初的说法，待两方世界融合之后，濒临崩溃的妖魔界可以免于覆灭危机，无法飞升的五域修士也可以继续渡劫飞升。
但当殷游恢复了所有记忆之后，再去回望这些过往记忆时，却发现了一个堪称残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