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绘理如此想到,于是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向山林深处跑去——穷追不舍的【独眼猫】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不断在后方发出吼叫。

右脚用力踏在地上,千绘理再一次跃上高空,蓄势以待地俯视下方的山川——树林郁郁葱葱,尽管是冬天,仍然将大地笼罩了七七八八,唯有山脉的走向依然清晰。

尽管不会受到树木的阻碍,【独眼猫】似乎依然会被其阻碍视线,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攻击千绘理,而是摇头晃脑地张望了一阵,才锁定住半空中的千绘理。

但是……映在千绘理眼中的山林,总感觉有些眼熟,是错觉吗?

好像有在什么时候来过一般。

甩了甩脑袋,下落的千绘理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身后的【独眼猫】之上——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深入过这一片区域,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所谓的印象,所以都是无稽之谈。

错觉罢了。

但是……

总感觉……

千绘理领着【独眼猫】翻过了一座山丘,视野马上变得宽广了起来,坡势也一口气地向下而去。在某一个瞬间,千绘理如同触电般下意识地扭头,然后在半腰处看到了一座奇怪的祠堂。

……?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那里应该有一座祠堂而已……明明只是这样,它却仿佛从脑海中跑出来一般地,赫然坐落在那边。

从上方看去,庭院之内有老旧的石桌石凳,周围的围墙也略微地脱落和剥漆——祠堂的内部不知道供奉着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地散发出黑色的气息。

【独眼猫】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狂奔的身躯猛地停了下来,在山顶处虎视眈眈地盯向了祠堂的方向。

黑色雾气从它的鼻翼和牙缝中急促地喷出,尾巴也垂在了股下,缓慢地向两边摇晃。

千绘理站在了某棵大树的枝桠上面,持刃而立,默默地看着明显出现异状的【独眼猫】,然后眯了眯眼,再一次看向它所警惕着的祠堂。

看起来,它似乎不太愿意继续过来了。虽然依然可以看出它对千绘理的杀意,不过明显地,它对那个祠堂的忌惮之色要更加浓郁。

“吼——!!!!”

大吼了一声之后,【独眼猫】缓缓地后退,向着另一边的树林的方向离开了这里……逃走了吗?

不管如何,引诱到这种地方应该没有问题了,继续战斗下去也难免会受到创伤,之后的处理会变得很麻烦,所以千绘理也放弃了追击。

危险总算是远离了。

不过,这个祠堂……

不断传来的熟悉的气息,让千绘理没有办法忽视它的存在——尽管千绘理确信在之前完全没有见过这座祠堂,不知道为什么,记忆却叫嚣着曾经来到过这里。

总不会是在梦中吧。

千绘理将长刃收回后,便跳下枝桠,落在了地上——这时她才注意到,这周围几乎看不到什么【里怪物】。

祠堂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树林里异常地安静,既听不见虫鸣,也听不见鸟叫,唯有风吹过草叶的摩蹭声,一如既往地“莎莎”作响。

向着回归城镇的方向走了几步之后,却完全没有办法放下对祠堂的在意。千绘理停下脚步,无奈地转过头去,看向了那座安静的祠堂。

还是稍微过去探查一下吧。

至少千绘理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危险的气息……虽然也同样让人无法安心就是了。经过一小段的山路,总算是站在了散发出微妙气息的祠堂庭院之前。

大门前的小道两旁,有两块形状怪异的直立石柱,大约有胸口那么高,一左一右地伫立着。

石头门框下,是薄薄的木头门与把手,看上去完全不能起到阻隔的作用。

犹豫再三后,千绘理推开了木门。好在木门没有像想象中一样直接倒塌,而是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惨叫,向着院内缓缓敞开,露出了里面的样子。

老旧的石桌石凳,不知道存在多久了,总之有厚厚的积灰在上面,不像是有人供奉和清洁的样子。

庭院的一角,有几块方方正正的、被石头围起来的土圈,或许曾经用来种过树或者别的什么植物。

从这里能直接看见正殿中供奉的雕像——肩膀以下的部分。但是有些奇怪……祠堂里面为什么会有雕像呢?

或许主人的生前是什么显赫的人物。

到了这里,模糊的记忆稍微地变得清晰了起来——似乎以前在《银月仙乡》中,有接触过类似的景象。

祠堂……寺庙……吗?

应该是在刚玩《银月仙乡》时,在西边接触过的奇怪寺庙……吗?记得当时好像还在直播,结果网络卡顿了,最终只有千绘理一个人知晓的地方。

在那之后,发生什么了?

……

千绘理稍微后退了一步,生活被入侵的恐怖感像是附骨之蛆一般,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不对……如果没记错的话,里面似乎供奉着几尊样貌诡异的雕像。而在那之后,礼拜的千绘理就被送入了奇怪的世界。

只是恰好相似……而已吧……

笑不太出来呢。

千绘理的视线落在的雕像奇怪交织的双手之上,越发地和记忆中的样子重叠了起来。

这,可不太妙呢。

映入眼帘的双手,并非合十,也并非传统的手势,而是交握般地纠缠在一起……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别的原因,指头多得根本无法看清。

有什么漆黑的东西,似乎正在祠堂内部的角落,同样窥探向千绘理。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般的动静,在庭院的周围传来。

空气变得沉闷了下来。

……不能再继续看了!

千绘理强行将视线移开,同时一步步地退出了庭院——后脚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就像离体的魂魄突然回归一般,周围的感官又再一次地清晰了起来,不由得大口地开始喘气。

冷汗已经布满了手掌心。

为什么这样的建筑会在这里……究竟是哪一个世界的它才是真实的?

是谁修建的祠堂?

千绘理紧紧抿住嘴巴,转身便欲离去。

就在这时,另一段记忆的碎片突兀地进入了她的脑海。

——我说过,我可不喜欢穿鞋。

——赤裸着脚,伤风败俗。因为看不下去了才给你买的。

……

——把鞋带也绑上呀。

——我不会。

……

——你很惊讶吧?毕竟之前的我,没有说出口啊……

——你在……说什么?

——如果是薇儿的话,一定能看透——你正是这么想着的啊……

——薇儿……?

瑰紫色的眸子慢慢地放大。

千绘理就像是见到了幻觉一般,在这西郊的树林之间,向前茫然地伸出了一只手——就像是要触碰某个存在一般,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

“薇儿……”

一瞬间,在月光下沉浮云层的飞行记忆,蓦地窜入心间。一段本不应该属于千绘理的记忆,就像是梦醒了一般,半是清晰,半是模糊地出现。

就像是某种封印正在解开一般。

*

*

抚摸黑龙的手慢慢地停了下来,凌冽的风吹响高耸的山尖。

穿着黑色礼鞋与华裙的【菲尔鞠】,睁开了如同野兽般竖起的鲜红双目,呲着牙吐出一口冷气。

“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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