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一怔。这是在问自己会帮亲还是帮理的意思吗？
那当然帮理啊！
时月立刻开始打字，但是写到一半又犹豫了，想了想还是说：
“别起冲突的好。”
“我拉你下车等下一班。”
车窗外风景不断变化着，从黑洞洞的地下隧道，到部分地势起伏大的地方便重回到地面，在高高架起的轨道上俯瞰底下的车水马龙，穿梭在楼房之间，不久又穿过一座大桥，缓慢涌动的江河如同一个蜿蜒匍匐的巨人，金色的江面浮光掠影，接着列车重新驶入地下，油画般的光景一时万籁俱寂，只剩下车厢内晃悠悠的冷光接应着仿佛投射自车窗外的阴影。
“叮——终点站，莫长湖，到了，请拿好随身物品，依次下车，如需换乘，请……”
“时月！时——月——”
时月被卜阳摇着肩膀晃醒，睁开眼才发现已经到终点站，莫长湖站了。
“怎么这次又睡着了……”
该死，这次也在地铁上睡着了，是这几天觉没睡够的缘故吗？
下次真的不能再这样了！
“时月，你脸色不太好啊。”
“没事，我……”
“啊，你饿了吧？是不是没吃早饭？！”卜阳顿时生气地叉腰，“不吃东西怎么行？我带你去吃午饭！看你这么没精神。”
“我吃了的……”
卜阳不由分说，拉起时月出了地铁站便直奔一个方向过去，不一会儿一条娱乐街出现在时月眼前，卜阳拉着时月轻车熟路进到一处商城，乘上扶梯头也不转地往里走，很快到了家装修低调奢华的西餐厅，卜阳快步去到前台，要了份菜单，甩到时月面前直让她随便挑。
“呃……你请客吗？”
“哼哼，你说呢？”
卜阳故作狡黠地说着。时月倒不想寒她的心，但那菜单上的价格时月实在看着头疼，又不好意思说“我们去楼下餐馆吃盖饭吧”这种很寒酸的话，只得斟酌着点了份菲力牛排，因为这玩意是肉，且排在肉食一栏的最上面。时月看到菜单上一百块钱一份的蔬菜沙拉，心想这东西真的会有人点吗。
好在这家餐厅是顾客必须点一份主餐，但陈列的配菜却是随主餐一起买断的，食客可以自助挑选，算是家半自助的餐厅。这家餐厅的主餐不仅价格颇贵，食物的量也不怎么样，时月心想她家楼下炒菜馆里一道差不多肉量的菜性价比可比这高多了。于是她本着拉平差价的心态，跑到自助区疯狂扫荡起来，只要是含肉类的时月塞了满满一大盘，又拣了些合口味的水果、甜点才满载着战利品满意地回到餐桌上。
“哈哈哈哈哈……你吃得完吗！哈哈哈……”
结果却是卜阳被逗得直乐。其实时月才搞不懂，卜阳花了一百块钱，就点了盘意大利面，分量看着跟七块钱一碗的小面差不多少，也不知道多出的九十三块钱买的是什么。
好在时月这一餐吃还是吃饱了，这短短七八天接连打架斗殴的，或许平时的食量已然不够了。倒是卜阳，看到时月一个人把满满一盘肉风卷残云，惊得合不拢嘴：“你吃这么多啊！”
顿了顿，又转而笑道：“难怪时月同学打球那么厉害！”
“……吃得多身体才长得好嘛。”
“诶——”卜阳顿时打趣道，“但是时月同学的……也没很优越吧？”
时月顺着卜阳的目光，视线也落到自己的胸脯上，一时时月颇感脸红。她看了眼卜阳，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看卜阳。
……明显是自己发育得好些吧？
“明明你都是平的。”时月如实说道。
“讨厌！”
其实卜阳也不是平的，但时月毕竟体格就比她壮些，硬要比也没什么意义，就像一米六的跟一米八的比足长，测出来一米八的鞋码碾压了一米六，那也没什么好吹嘘的。
不过说到尺码，卜阳给自己挑选的衣服穿到时月身上也确实小了些。
“诶，我还以为我俩能买一套呢！”
卜阳刚刚在服装店的试衣间试了套连衣裙，明明自己穿着挺合身的，套到时月身上却紧了。
“诶，有大一个号的吗？”
店员歉意地摇头：“没有了。这个款式的只剩这个型号了，适合这位妹妹的型号的……这一款吧。”
店员另外挑了件不同款式的下来，不过时月婉言拒绝了，表示自己用不到这衣服。她看了眼卜阳的装束，便也买了件开衫装套上。说到底她只是来陪卜阳逛的，犯不着瞎花钱，象征性买些让卜阳不太尴尬就行了。
不过店员和卜阳倒是都盛赞时月披上外套看着更帅气了，刚刚过腰的短开衫套在时月背上再搭配牛仔裤和运动鞋，颇有种游侠般的飒爽感。时月对着镜子照了照，好像还真是。
卜阳则连着挑了好几件衣服，试衣间来来回回跑了七八圈，可算选定了一件古朴风味的灰褐色百褶连衣裙，说着如果她代表班级上台的话，穿这件一定能惊艳全校。
“嘿嘿嘿，两位美少女，可以占用你们一点时间吗？”
一阵略感沙哑、又有种莫名既视感的女声忽然说到，时月和卜阳同时看过去，只见一个戴着口罩、头戴帽子、身上裹着套黑色宽大卫衣的矮个子女生正捧着个相机笑嘻嘻地盯着她们，那姑娘晃了晃手里相机，道：“我是个摄影爱好者，业余的，能不能配合我拍两张啊？放心，绝对不作商用！”
“诶？好哇好哇！你要拍什么姿势的？就在这儿拍吗？”卜阳顿时兴奋起来。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也要遮住脸。”时月本想拒绝的，但想了想觉得陪她玩玩也不错。
“好好！下乘的拍摄才要拍脸，真正的人物照拍的是气质，脸不重要！”
那姑娘在兜里摸摸索索着，给她俩一人递过一口罩，就在商店门口拍了几张，卜阳很兴奋地摆起了pose，时月倒是兴致缺缺，就站在那儿不动。
“这同学很上镜啊！能过去再陪我拍几张吗？”
姑娘神采奕奕地朝向时月，她可没说谎，她喜欢上业余摄影也有大半年了，拍过好多人，一般人摆什么pose也难掩平庸之气；卜阳长相上佳，但气质依然小家子气；时月却是例外，不需要摆任何姿势，只是站在那里其独有的气质便扑面而来，外加还算匀称漂亮的身材，这样一张照片可遇不可求。
“嘿嘿……还没拍够呢。对不起呀，这位同学，额外耽误你一点时间，可不可以跟我再单独拍几张呢？”
“啊？你——”
卜阳正要说什么，时月却打断了她：“好啊——卜阳，你先回去，我陪她多拍几张。”
“诶……”
卜阳见时月突然这么上心，也不好扫她的兴，便跟时月道了别，先行回去了。
“也要张照片给我看看哦，阿月！”卜阳还不忘补一句。
“怎么阿月都叫上了……”时月越发觉得卜阳得寸进尺了。
“嘿嘿，走吧~”
跟口罩女一路走出商场，跨过旁边一条街，街边有一家废弃待租的商场。商场里早已搬空，门也没锁，口罩女推门而入，时月也跟了进去。
两人上了二楼，口罩女往上指指，示意再上几层。两人便直到了顶楼，一处落地窗边，口罩女示意时月倚在窗边框上，摆个冷淡风的pose。
咔嚓，口罩女拍下一张。构图确实可以，她再次感叹时月这外形真是上镜。
“真好看啊。”她有些叹惋，“杀了你怪可惜的。”
“……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时月逐渐沉下脸。
“嘿嘿嘿嘿……”
女孩伸手扒拉口罩，口罩之下赫然是昨晚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镰刀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