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也不知现在是晚上几点了。

被推着来到一个插板前，冷清秋找来吹风机和梳子，替陆知音整理着那头漂亮的灰白色长发。

“唔…”

陆知音没什么反抗的欲望，也没这个必要。

冷清秋的手指不时从发丝间划过，偶尔触碰头皮，痒痒的，但还挺舒服？

令陆知音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冷清秋明明拿着梳子，为什么还总用手指来梳理头发？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在冷清秋替她整理头发的时候，陆知音乖巧的坐在轮椅上，她透过垂下的发丝间的缝隙看着自己手。

绷带被拆下过后，显露出了手上狰狞的伤口，许多地方都脱了皮，不知多久才能长好。

特别是指节处，受伤格外严重，那种地方本就没多少皮肉，现在更是几乎能够看到骨头。

嗯…只是夸张一点的说法而已，倒也没有真的那么惨。

总之，陆知音现在的双手着实说不上好看，这都要拜秦安所赐。

陆知音感觉，如果明天自己继续去学校的话，说不定秦安那家伙还要来找她的麻烦。

她或许应该庆幸冷清秋替她请了假。

“…谢谢你帮我请假。”

她轻声道谢，声音被很小，几乎被吹风机的风声盖过。

刚刚浴室里发生的事情，让她完全不好意思同冷清秋正常讲话。

虽然没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但身体被人看光什么的，实在惹人羞恼。

陆知音觉得变成女性的自己比一般的正常女性还要矫情的多…

在陆知音的身侧，冷清秋并未开口说话，动作也没有停顿。

陆知音觉得冷清秋应该是没听见，不过她也实在没胆子再说一遍了，道谢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而事实上，冷清秋是听见了陆知音的话的，她只是不知该如何作答而已，便干脆保持沉默，装作没听见。

毕竟，帮陆知音请假其实并不是为了陆知音好，而是为了自己心里奇奇怪怪的情感。

一边替陆知音吹头发，冷清秋一边想怎样把陆知音绑的更牢靠些。

或许，她应该让陆知音知道更多的事情，同时对她更好一点？

脑海里浮现出浴室里陆知音赤着身子的模样，还有她身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伤痕和淤青，着实可怜。

思绪一点点远去，冷清秋的动作不自觉变得粗暴起来。

一缕长发被她从陆知音的头上抓了下来。

“嘶…”

吃痛出声，陆知音的身子颤了颤，她回过头。

“啊…抱歉，刚刚走神了。”

看了看手里的一缕白发，冷清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关掉吹风机，又随手梳了梳陆知音的头发。

“没事。”

敢怒不敢言，陆知音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低垂着脑袋，像一只鹌鹑似的。

冷清秋推着陆知音进到自己的卧室，她将轮椅停留在电脑桌前，随后打开电脑。

短暂的开机时间后，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壁纸是最基础的模样，没经过任何改变，冷清秋不怎么喜欢搞花哨的东西。

轮椅上，陆知音微微抬起头，她有些好奇的看向冷清秋的电脑。

电脑桌面上没有哪怕一个游戏，基本都是些文件夹。

随手点开一个，文件夹里是一幕幕血腥至极，让人不住作呕的画面。

被分尸的人多的数不过来。

“我并不是一个好人。”

侧过头，冷清秋看见了陆知音苍白起来的脸，比起这副样子，她更喜欢陆知音面庞绯红的模样。

“…”

什么也不敢说，陆知音只敢僵硬的点点头，她想离开这里，不想看冷清秋的电脑。

双手触碰轮椅的轮子，掌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伤的是真的不轻。

她需要绷带来保护自己。

“知音，你是我的同伙，很多事情，都应该让你知道才是。”

注意到了陆知音想要逃离的动作，她抓过陆知音的一只手，尽可能不去碰她的伤处，尝试安抚着她。

陆知音并未因为她的安抚而平静下来，身子一直抖个不停，冷清秋不太擅长处理这种情况。

她干脆自暴自弃的不再安抚陆知音。

“这个，是当着我的面抢了小孩子的东西…这个，是强*了三个未成年女孩的畜牲…还有这个，是光天化日下偷了别人钱包的扒手…”

鼠标划过一张张血腥的图片，冷清秋不忘开口讲述着这些图片上的主人公因何而死。

她讲的越多，陆知音便也越恐惧，冷清秋是否有些过于偏激了？

她杀掉的人里，有很多都是罪不至死的人吧？

特别是那个偷了钱包的扒手，小偷固然讨厌，但万一他有什么苦衷呢？

“会不会…太极端了些，好多人都罪不至死吧…”

看着一张张血腥的图片，陆知音没忍住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现在似乎完全没资格对冷清秋指指点点？

冷清秋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现，她只是静静的看了陆知音一眼。

这么轻飘飘的一眼，让陆知音有些不寒而栗，她生怕自己会落得同照片中的人们一个下场。

“…”

被陆知音的话弄的有些扫兴，冷清秋又翻了翻那些自己保存下来的图片便关上了电脑。

她又出去弄来一杯热水，喂陆知音吃了退烧药。

“算了，早些睡觉吧。”

这样说着，冷清秋推着陆知音向她自己的床铺走去。

“…啊，那个，我睡客厅的沙发就好了。”

坐在轮椅上，陆知音一个劲的看向卧室的房门。

她看完那些**后，不太想与冷清秋共处一室。

冷清秋又一次忽略了陆知音的话，她自顾自的抱着陆知音上了床，把陆知音塞进被窝。

她自己则是躺在陆知音的身旁，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静静的躺着。

仰面朝上，陆知音看着天花板，浑身僵硬。

她吃过药不久，困意又升起来，但想到身旁躺着冷清秋，她不敢闭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旁的冷清秋已经进入梦乡，陆知音却还是没有睡着。

睁着双眼不知又过去多久，她才满身疲惫的睡下。